他們不是來買奶茶的,隻是路過,隨後便匆匆告彆。
沈靜儀提上奶茶,又不由蹙眉,她小聲嘟囔著:
“真幼稚…男生都是這樣的嗎?就想著跟漂亮女生搭訕…”
季青淺沒有說話。
她搖搖頭。
配合著還戴在腦袋上的頭盔,她好似不是人,而是人工ai。
沈靜儀看著季青淺,又不由歎息。
話又說回來,戴著頭盔都會被搭訕…她哥到底是怎麼騙到這麼有魅力的女孩子的。
青淺姐到底圖她哥點什麼啊。
她跟她哥談戀愛真的沒問題嗎?
兩人即將走到停車地方的時候,沈靜儀思索良久,又停步,終於開口說道:
“青淺姐,我想跟你聊聊我哥。”
季青淺也駐足。
她沉默,又不解其意,但還是跟著嗯了聲。
“我哥是在杭城念的高中,而剛剛的那個是我在潮高的高中同學,但是他還是知道我有個在江大念書的哥哥,你知道為什麼嗎?”
季青淺沉迷於她假麵騎士的英姿當中,還真沒想到這點。
“因為在我哥升學那年,不知道是哪個同學或是老師提及了我有個考上江南大學的哥哥…然後我身邊的人就都知道了。”
沈靜儀不加掩飾的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很討厭吧?不管是傳這件事情出來的人…還是有這麼一個哥哥。”
“青淺姐,或許你察覺不出來,但我哥確實是那種‘彆人家的孩子’,很優秀。從小我媽就跟我說,‘要跟以北哥哥學習’啊,‘以北哥哥又考第一’啦之類的話。”
“小時候我不懂事呀,單純的就是把我哥當作榜樣,他走到東,我就跟到東,他說去西邊,我就跟到西。”
“等我稍微長大點,我哥就去杭城啦,我們見麵機會變少。”
“關係也這個時候變差的。”
“不是長時間不見麵導致關係變差,而是在我長大了點後,開始覺得我哥不再是‘榜樣’,他成為了我的‘壓力’。”
“青淺姐能明白嗎?就是每當你覺得自己做的不錯的時候,會有人在耳邊提醒你‘你還有個更優秀的哥哥呢’、‘你比你哥可差遠啦’…這種感覺?”
沈靜儀看著季青淺。
季青淺的臉蛋被掩蓋在半盔之下,沈靜儀無法看到她的臉色是冷漠或是動容。
她猜測同樣為江大高材生的青淺姐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
但她點點點頭。
沈靜儀輕輕笑起來:
“所以我討厭我哥。”
“他偶爾回潮城我也會躲著不見他,就算見到他也儘量不跟他說話,像個鬨彆扭的小孩。我哥倒是一如既往,跟我打招呼,叫我吃飯,看我不想說話也不會多找我聊天。”
“我想,我哥隻是把我當成一個很普通的‘客人’而已。”
“畢竟一個在杭城、一個在潮城,就算小時候一起長大,可也過去那麼多年了。”
“然後有一次,我高一的時候吧,一次期中考考的特差,退步了十幾名,周末回家後,被我媽罵的有點想要亖了,我躲在房間裡不想見人,也沒有吃飯。”
“直到傍晚的時候,我哥來我家做什麼事,聽說後,他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沒理他,他自顧自的對門裡的我說…‘不是吧,才高一就能掉出前三十,那到了高考還不得掉出前三百啊,太爛了沈靜儀,你哥我在你這個年紀從來沒掉出過前三’。”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妹妹都有想亖的欲望了,作為哥哥,他居然還在諷刺!”
“我好氣。”
“我對我哥的怨氣在那一刻集中迸發。”
“我衝出去,用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領,一邊罵一邊問‘你以為第三名就很了不起嗎’!”
“我哥不生氣、也不高興,他麵無表情的告訴我‘很了不起,如果你能拿到第三名的話,也就不會哭成這副熊樣’。”
“…然後,他又說‘想學嗎?我教你啊’。”
“語氣就像小時候幫我拚完拚不好的圖、或是搭好不完整的積木一樣。”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一直把我哥當作假想敵,但是在我哥眼裡,我依舊是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小屁孩。”
“我當時真的覺得…‘哇,他能是我哥真是太好了’。”
“陸以北是世上最令人討厭的家夥…但也是最好的哥哥。”
“‘沈靜儀,你是一條銀白色的鐵軌,會鏽、會有汙漬,但也閃閃發光,漂亮又不確定會通往何方’——我哥這麼跟我說。”
季青淺是一個相當合格的聆聽者。
她不會隨意打斷,不會插話,但會給予點頭之類的正麵反饋,告訴沈靜儀她在很認真的傾聽。
在她嗯的輕聲後,沈靜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臉蛋也印成了紅色。
“抱歉青淺姐…我說的有些太多了。”
“不會。”
季青淺很慶幸她能從妹妹口中描繪出阿北作為哥哥的一麵。
“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哥有的時候的確很討厭,但其實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以後他不小心惹你生氣的話,希望你能稍微…讓著他一點,行嗎?”
然後沈靜儀就聽見頭盔下的季青淺噗嗤一下笑了。
笑聲宛如輕風。
阿北還真是村裡最好的男孩子。
妹妹年紀小,可能還沒理解她哥到底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