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辭見她神情慌張,連忙上前道:“人還在昏迷著,傷得有些重,醫士已經去處理了。”
蘇願抬頭,看見暮山灰褐色的衣裳上有許多的血跡,腳下微微踉蹌,幸好被李宴辭及時扶住。
琥珀的後背被砍了一刀,從右肩胛骨一直到左側腰腹處,深可見骨,暮山發現她的時候,隻剩下微弱的氣息了。
蘇願心中其實也有數,畢竟琥珀是扮成她跑出去的,吸引的殺手也最多。蘇願眼眶發紅,手緊緊地抓著李宴辭的胳膊道:“我想進去看看。”
李宴辭也沒有阻攔,隻讓人扶著她往房中走去。
身後的暮山嘴角翕動,一雙眸子猩紅,想說什麼,最終卻隻緊握著雙拳。
蘇願進去看了琥珀,她發著高熱,神誌不清,麵容看著很是痛苦,醫士隻說幸好發現得及時,而且回來的路上也處理過,不然隻怕撐不到驛站。
李宴辭站在廊下,見蘇願出來,低垂著眼眸,情緒悲戚,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輕聲道:“這事錯不在你,不需自責。至於背後之人,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從事發到現在,蘇願不曾哭過,隻在馬上,片刻地依靠過他,之後便一直冷靜自若,看著這樣的她,李宴辭隻覺得心疼,心中又莫名的有些煩躁。
她沒變,自始至終都是這般獨立冷靜,遇事不會歇斯底裡,這也是李宴辭最初被她吸引之處,可如今卻覺得有些無奈。
若是他隻是想娶一個妻子,聰慧識禮,遇事冷靜自持,安分守己不給他添麻煩,他應當是滿意的。
可他想娶她,卻不是因為這些。
“阿願,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嗎?”李宴辭拉著她的手,走到欄杆處坐下。
蘇願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答道:“應當是在英國公府。”
李宴辭微微頷首,道:“確實,不過在我心裡,第一次見麵是在城郊彆院的梅林中。”
那時候她明明是害怕的,甚至對他還有諸多怨氣,如今想起,還是覺得那時的她最為生動有趣。
“上元燈會,我看見你在麵具攤販前,熱鬨的街道,漫天的溢彩,可我隻看見了你。”李宴辭定定地看著她,眸中的神色愈發的堅定,“阿願,如今,你的心裡可有我了?”
這一刻,蘇願隻覺得眼前之人,不再是那個被人說是冷麵閻魔的錦衣衛指揮使,更不是鐵麵判官的大理寺少卿,也不是高如明月冷若蒼雪的燕王。
他的神色是那般的認真而堅毅,可他的問話卻又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阿願,在我麵前,你可以軟弱,可以不在乎規矩禮儀,甚至可以無理取鬨。”李宴辭望著她看,一字一句,並不急迫,隻溫柔似水,娓娓道來,“阿願,你可以依靠我的。”
蘇願隻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心也軟得一塌糊塗,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有些困難地開口道:“殿下,我……”
她早就習慣事事依靠自己,但卻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過微薄,她不明白,她向他求助過,難道不是依靠於他嗎?
“我有些不明白,殿下,你可以教我嗎?”蘇願輕聲說道。
李宴辭聞言,嘴角掛著笑意,笑容越來越大,大手在蘇願的頭上胡亂地揉了兩下,輕喃道:“阿願。”
蘇願仰著頭看向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便又喚了一聲,她也繼續應著。
兩人的臉上都掛著燦若夏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