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位遠在臨安城長大的私生子,反倒是長得最像蜀王的。
就連這份自由灑脫的勁兒,也跟年少時的蜀王有五六分相似。
但仔細看過之後,方先生覺得鄭嚴其實也很像鄭南伯府那位已故的小姐。
事情其實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
當年蜀王不想一直待在封地,但身為親王沒有皇上的詔令不得私自回京,蜀王便偷偷的此處遊玩。
而鄭嚴的母親鄭小姐此時也在外祖家。
鄭小姐不是那等守規矩的閨閣小姐,她偷溜出去,隻為了去看城中最火的戲班子的當家花旦。
也是那時,在戲園子,遇見了蜀王。
兩個偷溜出來的人,彼此隱瞞了身份,換了名字,卻動了真情。
但好景不長,蜀地來了消息,朝中派了巡使,蜀王得到消息的時候,巡使已經到了半路,他來不及與鄭小姐告彆,便回了蜀地,隻想著等應付了巡使後,再回來解釋。
可等蜀王再回來的時候,鄭小姐早已隨著家人回了京中,蜀王遍尋不到,才意識到,對方的名字與身份都是假的。
這麼多年了,蜀王每每想起,還是心中悵然。
隻是再次得知鄭小姐的消息後,蜀王立馬讓人查,這才順著那麼一點兒線索,一路尋到了鄭南伯府。
可佳人已逝。
但也有個意外的驚喜,那便是鄭嚴。
當年鄭小姐是在鄭南伯夫人生下鄭嚴後不足一月便香消命殞。而鄭南伯夫人,自從懷孕後,便很少出府,這其中透著古怪。
直到派來的人將鄭嚴的畫像送回蜀地,蜀王看著那畫像哈哈大笑,隨即派了衛巡去京中。
鄭嚴聽著,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
“王爺的抱負想必公子也知曉,公子還是沒有決斷嗎?”方先生拿起茶壺,為鄭嚴續了一杯茶水。
鄭嚴眼神一凜,豁然站起身來,大步往外麵走去。
衛巡蹙眉,想要跟著,但方先生卻朝他搖了搖頭,輕聲道:“讓公子自己一人待一會兒。”
鄭嚴站在廡廊下,仰頭看著天空,春日裡,陽光明媚,可吹來的風,卻還帶著寒意。
他著一身靛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手不自覺地摸著腰間的半枚玉玨,這塊玉玨他從開始有記憶起就戴在身上,他並未多想過。
可自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後,特彆是衛巡帶著那半枚玉玨與他見麵的時候,好像有什麼一下子變得明朗了起來。
父親的嚴厲,母親的縱容,還有外麵那些傳言,全部向他襲來。
對於蜀王,鄭嚴沒見過,也不想承認他。
無論方先生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可在鄭嚴看來,他的生母,不過是蜀王遊玩路上的一時貪歡。
可他的生母,卻為此喪了命。
鄭嚴知道,他對蜀王,沒有父子之情,蜀王對他,怕是也不似方先生和衛巡說的那般在意他。
不過是為了他的大事,想要利用他拉攏鄭南伯府而已。
他神情落寞地在廊下獨自站了片刻,終於動了動,緩步朝著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