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麵前,人性是如此的脆弱。
蘇願也知道這一點,那些逃難的路上,易子而食的人也不是沒有。
這裡雖說是青州城,但卻也是難民的聚集地,隻要她開了這個口子,其他的人便會前仆後繼的蜂擁而來。
突如其來的人群,似是要將蘇願給淹沒,也就是這個時候,王氏被擠到了一旁,而琥珀和雲栽為了護著王氏,也被擠走了。
蘇願感覺到有人拉扯她的胳膊,臉色一白,急切的想要擺脫。
耳邊傳來琥珀的聲音,“小姐,小姐!”
觸手可及的距離,但卻連影子都看不見。
蘇願高聲喊道:“讓開,我是替知府大人來施粥的。”
但她的聲音被淹沒在人群中,在這些人的眼中,她身著綾羅綢緞,是官家小姐,身上定有許多值錢的東西。
蘇願沒有辦法,將一枚簪子拿在手中,在胸前揮舞著,一開始那些人根本就不害怕,直到有人被簪子劃到,血飛濺而出的那一刻,才知道害怕,不再向著蘇願的方向擁擠。
但也不過是一息的安靜,蘇願到底隻有一個人,那些人又如何會真的害怕一個小姑娘。
甚至有些人是懷著對城裡這些官眷小姐們的仇恨,想要在蘇願的身上一並發泄出來。
李宴辭騎著馬到城北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副景象,特彆是在看到蘇願小小身影被團團圍住,小姑娘雙手緊握一支簪子的時候,他的心一緊,沒有絲毫的猶豫,驅馬上前。
鏗鏘有力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可那些紅了眼的災民們仿若未曾察覺一般,直到馬鞭鞭打在身,感覺到疼痛的那一刻,才看見那坐在馬上的人。
高高在上,威風凜凜,身後更是有數十名腰間挎著刀的侍衛,災民們皆是驚懼不已。
這人,前兩日他們瞧見過了,竟是當街連府衙的人都敢鞭打,那些當官的一個個都不敢吭氣,就知道此人惹不得。
蘇願見人群不再上前,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來人,隻覺得此刻的李宴辭,似是踏著霞光而來,就連他眼底的冷意,她都覺得溫暖了起來。
“卻原來是一群為非作歹的暴民,看來朝廷不需要賑災,而是要鎮壓才是。”李宴辭聲音不大,可說出口的話卻異常的冰冷。
他的目光太過伶俐,鋒芒儘顯,讓人本能地不敢直視。
王氏剛剛已經癱軟在馬車旁,被雲栽和琥珀扶著,這才勉強站了起來,看向李宴辭,腦中浮現的是昨日三哥的問話,問她敬文伯府可與東平郡王有私交。
那時王氏才得知,三哥賑災糧被換一事,是東平郡王為他解圍想了補救的辦法。
災民之中,有人大著膽子說道:“你們這些從京城來的人知道什麼?”
李宴辭輕笑一聲,“本官確實不知道,但也不需要知道。”
這話說的很是囂張,甚至不近人情。
人群中似有一陣躁動,李宴辭又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卻是要知道,從今日起,服從命令的人才有衣裳食物可領,若不然——”
李宴辭的目光睥睨地看向眾人,嘴角似笑非笑,讓在場之人,皆感受到了那種壓迫感。
“一律按照暴民處置。”
話音一落,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