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葉驍竟真不認識田老爺。
“葉典史,還請把上次縣衙收走的錢,儘數都退回來吧。”
“王虎,你彆著急,我們再問清楚一點,葉典史,你是真不認識田老爺嗎?”這一次,陳萬金的話音,少了幾分試探,多了幾分鄭重,詢問的口吻。
“嗬嗬,我算是聽出來了,你們的意思是,沒有這位田老爺,你們的份子錢就收不上來是嗎?”
雖然葉驍不知道這位“田老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是,能讓幾位地頭蛇鄭重其事,甚至不惜當麵找葉驍索要錢銀,由此可見,定不是位簡單的人物。
果不其然,葉驍這邊話音剛落,王虎頓時站了起來。
“每個月幾千兩的銀子,沒有田老爺的吩咐,誰會交給你一個小小典史?”
“彆說是你,就算是馮師爺,他活著的時候,也得老老實實聽田老爺的話,不然他這個師爺就當不了。”
“你以為狀元縣這麼多年,沒有縣丞,主簿能夠順利上任是因為什麼?若非田老爺授意,十個馮師爺也奈何不了那些有官有品的縣丞,主簿。”
眼瞅著,王虎和陳萬金的語氣愈發放肆起來,葉驍冷哼一聲。
“我管他什麼田老爺,馬老爺,這錢進了我葉驍的腰包,它就是我的,我非但不會吐出一分一毫,而且你們每個月的份子錢,我還要再加一成。”
“你憑什麼?”王虎猛一拍桌子。
若是單知縣在此,他們或許還忌憚對方是個有官有品的縣太爺。
可葉驍一個區區典史,連品級都沒有。
竟也敢吞他們的錢?
“我的葉典史,你莫要昏了頭,錢沒了可以賺,命沒了你還能有啥?我們之前也是聽了馮師爺的死訊,還以為你是田老爺新安排的接班人。
所以才會稀裡糊塗把錢交給縣衙。
你也不想想,你一個典史,一年的月錢才多少?
幾千兩一個月的份子錢,是你一個典史能吃得下的?
葉典史若是缺錢,我這兒有100兩銀票,就當是給你的茶水費,如何?”
說到底,葉驍終究是縣衙典史,陳萬金也不想把麵皮撕的太破。
至於王虎早就已經急不可耐了。
葉驍趁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份子錢收上去,固然可惡,可若此事被田老爺知道,定會認為是他們辦事不力。
到時候,不光葉驍一個人要倒黴,他們幾個都得跟著一塊兒倒黴。
“嗬嗬,100兩?你當我葉驍是要飯的嗎?”葉驍臉上淡淡一笑。
“你這是給臉不要臉是吧?行,反正今天我豁出去了,若是這錢收不回來,你這典史也彆想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隻見王虎酒杯朝著地上一摔,原本被他們打發出去的馬仔,紛紛衝了進來。
就連原本在門口迎接的那幾個紫巾大漢也一個個站在包間裡虎視眈眈。
顯然,他們這群地頭蛇,今天早就商量好了。
把葉驍請過來問清楚。
若他是田老爺的新任代理人,自然一切好說。
可若他不是……
哼哼。
“又是摔杯為號?你們這幫人,就不能準備點兒新鮮的?”葉驍端起酒杯一飲而下,滿臉嗤笑的望著周圍。
馮師爺死前,也是如他們這般。
“可惜,既然早就知道你們這幫人,請客吃飯並非表麵見到的這麼簡單,我又豈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葉驍這邊笑意剛一掛上嘴角,緊跟著,烏壓壓一大片班頭,衙役朝著四麵八方湧了進來,將樓上,樓下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幫地溝裡見不得光的老鼠,竟敢聯手謀害葉頭兒?”
張鐵他們幾個一馬當先帶人衝上了二樓包廂。
早在葉驍前來赴宴的時候,就特意交代過張鐵他們幾個一旦收到信號,就帶人衝進勾欄裡去。
當時張鐵好奇還問了一句,如何才算收到信號?
葉驍淡淡回他:當有客人從裡麵跑出來的時候。
那時候的張鐵還有些不明所以,不過現在全明白了。
剛才王虎他們的手下一窩蜂的衝上去,那氣勢洶洶的架勢,嚇到了不少勾欄聽曲兒的客人。
很多人唯恐禍及己身,便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張鐵他們也是看到這樣的景象,才急忙帶人衝進勾欄。
好在他們來的及時,這幫狀元縣的地頭蛇們還沒敢對葉驍怎麼樣。
“真是反了天了,一群靠開賭檔,窯子為生的地頭蛇,真把自己小鬼當城隍了?”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今天就把你們全部抓到大牢裡,讓你們好好感受一下,縣衙牢獄裡麵的手段。”
張鐵這次從縣衙裡足足調集了八十幾個衙役,班頭。
而且每個人手裡都拿了家夥,哪裡是王虎他們那二三十個赤手空拳的手下能夠對付的?
“葉典史,我要提醒你一句,切莫自誤啊。”
正所謂形勢比人強,縱使是陳萬金這樣剛才還一臉囂張的地頭蛇,在見到葉驍身後這幫官差的架勢之後,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柔軟了許多。
“自不自誤,那是我的問題,不用各位操心,縣衙大牢裡還有很多空房,大家酒足飯飽,不如進去歇息幾天。”
葉驍淡淡朝張鐵瞟了一眼,心領神會的張鐵頓時帶人把這群地頭蛇統統抓了起來。
“小小典史,也敢跟田老爺作對,你等著受……”
“受你媽個頭!”張鐵狠狠一刀柄砸在王虎的腦袋上。
彆人不清楚,張鐵他們是知道的,葉驍以一人之力剿滅了六縣私軍。
就連馮師爺都是死在葉驍手上。
區區幾個地頭蛇?
也敢在葉驍麵前叫罵?
簡直反了天了。
“葉頭兒,你放心,這幾個癟犢子,一會兒扔進大牢的時候,我一定讓兄弟們好好招呼他。”
被那幫地頭蛇們這麼一鬨,葉驍也沒啥興致了,張鐵他們離開以後,葉驍也緊跟著走出了二樓包廂。
在經過一樓舞台的時候,葉驍瞟了一眼台上驚恐的舞娘們大手一擺。
“接著奏樂,接著舞。”
踏著重新響起的樂聲,葉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勾欄。
誰承想,他剛一回到小院兒,發現越沅沅正站在院門口等著他。
“你上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了?”
越沅沅圍著葉驍嗅了嗅,跟著皺起眉來:“一身的脂粉味,老實說,你是不是又出去找女人鬼混去了?”
越沅沅如此關注葉驍,隻因昨夜沈心悅跟她說了一句話。
她跟葉驍是假夫妻!
正是沈心悅的這句話,讓越沅沅化啼為笑。
經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越沅沅想了一整天,總算想明白了。
她喜歡葉驍。
喜歡跟葉驍在一起的感覺。
“嗯,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喜歡。”
所以越沅沅才會悄悄下山,見到葉驍與六女同席時,才會醋意大發憤而下藥。
對她而言,既是喜歡,自然也就無需遮遮掩掩。
就應該大大方方,勇敢無懼的表達出來。
隻不過,她表達的方式……
呃,有些另類。
“快說,你究竟到哪裡鬼混去了?”
“什麼鬼混?我分明是出去公乾!”
“公乾?真的?”
望著麵前一臉狐疑的越沅沅,葉驍也懶得跟她閒扯,直接丟下一句自己今天“公乾”太累,就回到隔壁院子休息去了。
獨留下越沅沅一個人在院子外麵,望著葉驍關閉的房門乾跺腳。
…………
第二天,葉驍起了個早。
不過今天他沒有去縣衙,而是直接去了後山破廟。
關於那位“田老爺”,葉驍昨日還讓張鐵他們回衙門跟大家打探過,可惜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顯然,這個“田老爺”跟馮師爺,單知縣不同,是一個善於隱藏幕後之人。”
不過,跟那群班頭,衙役們打聽不到,不代表彆的地方也打聽不到。
“我那位便宜師傅好歹也是‘大齊昭’西川分舵的舵主,眼線遍布整個狀元縣,打聽這種事情,找他當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葉驍前腳剛一走出院子,很快,隔壁院兒的大門也緩緩打開了,越沅沅從裡麵探出小半個腦袋。
“哼,昨天晚上回來,明明一身的脂粉味,還說自己沒去鬼混?鬼才信,我今天就跟著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外麵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