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妖焰穀和南疆三十六洞的高手尋到了巫糜山。
妖焰穀的人要琥靈木,三十六洞的高手要盜墓賊。他們將參與盜墓的人全部抓來拷問,那幾日烏鴉的師父正巧外出,不在家中,躲過了一劫。其餘他的同夥,全部被抓了起來。妖焰穀和三十六洞的高手來抓烏鴉他師父的時候,烏鴉躲在隔壁家養大黃狗的狗洞裡方才躲過了一劫。這群人隻道是烏鴉他師父聞風而逃,一把火燒了他師父的家,抓住其餘人連夜回了南疆。
後來他師父回來,得知和他一起盜墓的人全部被帶走,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便領著烏鴉開始逃命。當時他師父計劃去東海避風頭,可惜二人從巫糜山出發沒幾天,就被一位蒙麵高手找到。對方起先好言善語,勸烏鴉的師父將琥靈木交出來,也好消去這場災禍,可烏鴉師父咬定自己根本連琥靈木是什麼都不知道,更彆提交出來了。那人以為烏鴉的師父不願交出來,當即用強,要逼迫他師父交東西出來。
他師父修為一般,但有一身逃命的好功夫,當時若非是為了保護烏鴉,他師父大可施展身法逃走,可他師父為了保護他,奮力與對方搏鬥,並成功讓烏鴉逃走。跑遠了的烏鴉回過頭,見自己的師父已經不敵,數招過後,他師父就被對方的長劍貫穿胸膛而亡。許多年後,烏鴉在圍觀一次他人的衝突時,見到過世門劍宗的人用過這兩招,這才知道當年殺害自己師父的,是世門劍宗的人。從那以後,他再也不相信什麼正教人是好人,魔教人是壞人的話,他隻知天下烏鴉一般黑,他是決計不會再相信這些人了。
……
烏鴉走出沒多遠,腦海裡莫名其妙的又閃現出好幾年前的一幕。
那天他在臨江城被一個過路的瞎子拉住算命。那瞎子掐指一算,說他流年不利,要多做積善行德之事來改變自己的運勢,以免日後遭到大劫,烏鴉不信,因為他剛剛才贏下一百多兩銀子。他想對方是在騙錢,對瞎子是一頓譏諷,瞎子卻說什麼“善惡有報終有時,隻爭來早與來遲”,烏鴉不屑一顧,甚至沒有給對方算命的錢,如今此時此刻,他腦海裡儘是自己離開時,算命的瞎子臉上那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嗤笑一聲,搖頭笑罵一句,回頭見楊晉一一臉無助,抽泣不住的樣子,心頭微微一顫。
遙想二十多年前那天,十五歲的自己也是這般無助,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師父被人殺害,忽然間,他心頭一酸,胸口的那團傲氣在楊晉一弱小的身影前消散的所剩無幾,意圖探明他身上秘密的念頭也拋卻在了腦後。他腳下的步子開始放得很慢很緩,他希望楊晉一能自己跟上來,自己也好有點麵子,可走出老遠,仍沒有聽到楊晉一跟上來的動靜,當下繞到一株大樹旁,一個閃身就躲在了樹後,探著腦袋向後一望,隻見楊晉一正低著頭,杵在樹下抹著眼淚,他長歎一口,將烏鏟收起,大踏步向楊晉一走了過去,邊走邊搖頭,道:“哎唷,道爺忘了還有個小狗兒沒跟上來?道爺我既然答應了帶小狗兒找爹娘,那道爺可不能言而無信。”說著,他抬起下巴看向楊晉一。
楊晉一聽他這麼說,自然也是破涕而笑,抽泣著斷斷續續地道:“你……你才……才是小……小狗兒。”
烏鴉嘿嘿一笑,正要說話,臉上的笑容忽然僵在臉上——四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楊晉一身後。這四人身著灰色束身勁裝,胸膛正中刺繡著一隻藥鼎,鼎身上繡刺著兩條白蛇,蛇口獠牙畢現,看著甚是邪魅,正是魔教四大派之一的毒宮服飾。
楊晉一順著烏鴉的目光回頭一看,驚呼道:“就是他們!”
“什麼他們?”烏鴉有些緊張。
“早上我在窗子上,看到的就是他們倆。”
楊晉一纖嫩的手指指著其中兩人,之前聽烏鴉說這些人不是好人,他扭頭便要跑,不料腳抬起來,步子還沒邁出去,整個人便被人拎著後領給提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楊晉一拚命掙紮著,叫喊著。
烏鴉思緒急轉,細細回憶,確定最近一段時間並沒有得罪毒宮的人,便道:“幾位毒宮的朋友,不知有何貴乾?”他見提著楊晉一的那個男子整隻手青烏發黃,知道對方的毒宮金蠶手已小有火候,當下咽了口唾沫,道:“孩子還小,敢請閣下莫要嚇著他。”
“在下幾位想請道長幫我們一個小忙。隻要道長配合,這小弟絕無半點性命之憂。”
說話間,一位中等身材的青年繞到提住楊晉一的那位青年身前。烏鴉被這人的樣子嚇了一跳,他劍眉橫飛,眼神陰鷙,整個人看上去缺少了一點生氣,在其右邊太陽穴的位置,有個暗紅色的巨大胎記沒入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