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行來,本就心緒不佳,滿心期待能尋到三姐,傾訴心中苦悶。聽娘親提及,三姐最為顧家,她曾無數次在心中勾勒三姐的模樣,雖每次想象皆有不同,可有一點她堅信不疑,三姐定會喜愛自己。不然娘親和長姐怎會在最歡樂的時候,屢屢念及三姐。
她來到興慶府,遇到了這黨項姐姐,竟然與她心中三姐的模樣有幾分相似,正思量著如何告知這姐姐那惡人的醃臢行徑,豈料竟遭此對待。這猶如一盆冷水當頭而下,將她滿心熱忱全都澆滅,委屈之感如潮水般洶湧,再難以抑製,哭聲愈發悲切。
“我不是她姐姐!我沒有如此不懂事的小妹!”李瀠長袖一拂,轉身欲走。
李澈聞言,涕淚橫流,用力推開身前的楊炯,朝著李瀠的背影怒吼:“你絕非我姐!我姐乃是大華最為尊貴的公主李瀠,她絕不會這麼欺負我!”
言罷,哭聲淒厲,仿若淚人,一路所積的委屈與酸楚,在此刻儘數爆發。
楊炯與李瀠聞得此言,皆是愣在原地,驚詫不已。
李瀠驀然轉身,快步走到李澈麵前,寒聲問道:“你姐姐叫什麼?”
“嗚嗚嗚……”李澈隻是哭泣,不予回應。
“我問你姐姐叫什麼!回答我!!!”李瀠聲音拔高,語氣中滿是焦急。
“嗚嗚嗚……我……我討厭……你!”李澈痛哭流涕,難以自已。
楊炯蹲下身子,輕聲撫慰:“我方才好像聽聞你說你姐姐是三公主李瀠?我是楊炯,與李瀠相識,你現在告訴我,可是我聽錯了?你姐姐當真叫李瀠?”
李澈聞言,微微一怔,抽噎道:“你……你是楊炯?我……三姐夫?”
楊炯滿心狐疑,嘴上說道:“大華諸位公主,我多有相識,你又是誰?”
“你是小梧桐?李澈?”李瀠聲音發顫。
“你怎麼知道我閨名?”李澈止住哭泣,眼中滿是詫異。
“你當真是我小妹?”李瀠疾步上前,扯下人皮麵具,驚喜交加地凝視眼前之人。
李澈見這黨項姐姐竟然戴著人皮麵具,麵具之下竟是大華人,又聽她喚自己小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低聲道:“你是我三姐?”
李瀠見狀,更為急切,雙手緊緊抓住她雙臂,急聲問道:“你不是隨青雲真人修道去了嗎?為何會在興慶府?”
“我……你如何證明你是……我三姐?”李澈掙脫她的懷抱,向後退了幾步。
“我……”李瀠一時語塞,自己證明自己之事,實乃她生平頭一遭,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證明。
楊炯苦笑著搖頭,追問道:“那你又如何證明你是十公主李澈?”
“我……我……”李澈也被問懵了。
“如此,你有什麼信物嗎?”楊炯提點道。
李澈聞得此言,眼睛一亮,解下腰間的鳳鳴佩,持於手中,道:“此乃我娘賜予我的遺物!”
“你說什麼?遺物?”李瀠一眼便認出李澈手中的鳳鳴佩,驚詫出聲。
“嗯!我娘已經離世!”李澈抹了一把眼淚,輕聲說道。
李瀠聞言,如遭雷擊,腦袋轟然作響,踉蹌數步,幾欲栽倒。
楊炯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安慰道:“莫急,這孩子腦筋糊塗,或許是胡言亂語。皇後身子康健,怎會駕崩?”
“我沒有瞎說!我皇後娘親乃是被人謀害,我大兄也被人亂刀斬殺!”李澈悲聲高呼。
李瀠聞得此言,驚惶失措,渾身顫抖不已:“楊炯……我……我聽力不佳……定是聽錯了!定是聽錯了!”
楊炯聽李澈這般言語,亦是怒發衝冠:“你這丫頭休要胡言!皇後與太子怎會遭人殺害?何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行屠龍弑鳳之舉?長安禁衛軍不下十萬,怎會發生這等荒唐事?”
“我……沒有胡說!父皇欲立宸妃之子二狗為儲君,母後想逼父皇禪位,父皇設局逼我大兄謀反,大兄與母後皆是喪生於亂軍之中!”李澈泣不成聲,悲切萬分。
“噗——!”
李瀠但覺胸口如遭重錘猛擊,眼前漆黑一片,一口心血狂噴而出,周身氣力抽離殆儘,身軀綿軟,昏厥於地,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