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沒好氣道:“被您這般攪擾,如何能安心做完?”
“都是娘的不是!娘向你賠禮!”皇後竟真欲行禮。
李澈大驚,慌忙抱住皇後,急道:“您就會捉弄我!”
“娘怎舍得捉弄你?疼你還來不及呢。”
李澈見皇後這般模樣,暗忖今日早課怕是難以完成,無奈之下,隻得拉著她重回桌前,看著第八個盒子問道:“這是發釵?”
皇後見她相問,攬著她回應道:“八歲便是大姑娘了,該知曉妝扮自己。這是娘幼時在閨中所用的金鳳釵,贈予你!”
見她不語,皇後拿起第九個盒子,笑道:“九歲便是大公主了。這是母後親手為你刻製的私印,瞧,‘福壽安康,澈心忘憂’,可好?”
“嗯!我甚是喜愛!”李澈點頭道。
皇後聞其言,如孩童獻寶般取出第十個盒子,笑道:“你是五月初生辰,今年的補予你。青木翡翠鐲,翠色欲滴,生機盎然,願我的好澈兒無病無災,茁壯成長!”言罷,親手將青木翡翠鐲套於她左手,又將青玉鳳鳴佩係於她腰間,上下打量,眼中滿是慈愛。
李澈任其擺弄,心中莫名難受。她亦不知為何,皇後待她愈好,心中愈是酸楚。此般感覺令她心煩意亂,隻得歸因於母子連心,想是此刻皇後心中亦是這般滋味。
“謝謝!我甚是喜歡!”李澈強自鎮定,鄭重說道。
皇後欣然擁她入懷,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引著她往未央宮而去。
方出澈霞殿門,皇後見她默默無言,關切問道:“可是有心事?”
李澈搖頭,她怎可坦言現在就想回山之事,那豈不是要傷透皇後娘親的心,隻得緘口不語。
皇後心疼地輕撫她的發髻,將她引至澈霞殿一株瑞香花前,道:“娘幼時若做了噩夢,便會將瑞香花打個結。清晨打結,夜晚它自會舒展,故而又名解夢花,甚是靈驗。”
“當真?”李澈目光閃爍,望向皇後。
皇後鄭重點頭:“千真萬確!否則娘為何在你的澈霞殿遍植瑞香花?便是為你打結所用!”
李澈不疑有他,輕挽起一根瑞香花枝條,緩緩打了個結,疑惑道:“此花尚未開放,真有用嗎?”
皇後淺笑,寵溺道:“需待四月方會開花。待你生辰五月初,便會花滿枝頭,極為清麗!你不在時,澈霞殿每至五月初,宮女們皆來賞花,熱鬨非凡!不過娘不許她們打結,這些皆是娘親手所植,豈能容她們隨意擺弄。”
“如此之多,您得耗費多少時日?”李澈望著澈霞殿周遭遍布的結香花,驚詫不已。
皇後摩挲著她的頭,悠悠道:“思念你時便種下一棵。十年光陰,總會種滿。”
李澈聞得皇後這平靜話語,眼眶忽覺一酸,淚水奪眶而出,再難抑製。她心中茫然,皇後為她做長壽麵時未哭,補十年生辰禮時亦未哭,為何聞得此言,淚水便毫無征兆地洶湧而出,這令她痛苦不堪。
皇後將她抱起,輕聲撫慰:“傻孩子!你平安歸來,娘歡喜無儘!莫要如此,娘見不得你落淚!”
此言一出,李澈哭得愈發厲害,撲入皇後懷中,放聲痛哭。
皇後長歎一聲:“待你生辰,瑞香花開滿澈霞殿。此花可補陰安神,你切不可再哭。你幼時,夜間一哭,娘便憂心如焚,生怕你我母子此生緣儘。幸得上天垂憐,你方能平安歸來!萬不可再令娘憂心!”
“嗯!”李澈低聲抽噎,心中默誦《清心咒》,然不知為何,竟毫無效用,心中情緒如波濤洶湧,難以平複。
皇後扶正她身子,疼惜地拭去她眼角淚痕,笑道:“即將麵見你父皇,莫要如此!”
“嗯!”李澈胡亂抹了一把臉,重重點頭。
皇後起身,半擁著她的肩頭步出澈霞殿,緩緩道:“娘已為你求了封號,待你父皇蘇醒,想必便會恩準。”
“是何封號?”
“忘憂公主!好聽嗎?”
“不夠大氣!”
“傻丫頭!瑞香亦名忘憂!寓意極佳!”
“來年五月初孩兒生辰,您能與我一同種下一棵瑞香花嗎?”
“好!娘答應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