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識人(2 / 2)

風流俏佳人 著花遲 6144 字 10個月前

“嘿!你小子真敢開口,全大華有幾個35歲的知州?你還不知足?”楊文和笑罵道。

“也不是不知足,這不是看著師兄弟們在朝中受氣,想要幫襯一二嘛。”

“幫個屁,你在秀州少給我惹事我就燒高香了!”

“冤枉呀!我那秀州不說政通人和吧,可在浙西路那可是出了名的富庶,咋到了恩師嘴裡,說得我好像是個不學無術的昏官呢?”

楊文和翻了個白眼:“你乾得那些事還要我說嘛?殺紳斂富,私減稅額,暗設水路費,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敢乾?”

“恩師,這也不能怪我呀!我剛到秀州,那上一任的狗官把稅都收到十年後了,我那秀州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我能有啥法子?那些官紳和上一任知州私相授受,欺壓良善,兼並土地,隱仆藏奴,我殺他們都是輕的,這種人就該誅九族!”呂祖謙不服氣道。

“你還敢發牢騷!老子揍你!”楊文和拿起桌上的書就要打。

呂祖謙假意遮擋,快步上前,撫著楊文和的肚子,諂媚道:“恩師消消氣,都是學生莽撞!”

“你給我站好!沒看到萱兒在嗎?你這個師兄也不怕丟人!”

呂祖謙嬉笑著站起身:“這有啥丟人的?都是一家人不是,陸師妹,師兄第一見麵,給你帶了些秀州風物,那南湖菱角可有“素中之冠”的美稱,你一定要好好嘗嘗。”

陸萱捂嘴輕笑,大方道:“謝過師兄,正好師妹也準備了些蘇州風物,到時候師兄一定要帶上。”

“好嘞!”

楊文和見陸祖謙說起來沒完,沒好氣道:“回京你彆想了,正好過幾日萱兒要去華亭縣,那是你治下,你看著幫襯一二。”

呂祖謙一愣,隨後道:“師妹去華亭乾嘛?那地方除了大海也沒什麼值得稱道遊玩的去處呀?”

陸萱輕笑,認真道:“萱兒現掌吳中陸氏,想要在華亭縣籌建一些碼頭商船,還望師兄照拂。”

“怎麼?有難處?”楊文和見他皺眉沉默,疑惑道。

“倒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華亭知縣丁凜為人剛直,為官克己奉公,清正廉潔,想要從他手中拿下華亭的船運權恐怕有些難處。”

陸萱聞言一笑,認真道:“師兄不必憂心,咱們相府從來不做仗勢欺人之事,對清正廉潔的官員更是敬重有加,師兄隻要從中轉圓一二就可,其他的萱兒自會辦妥。”

“那就好!丁凜此人師兄我很看重,好幾次想要調來秀州,可他總以華亭未治為由拒絕,如今正好有個由頭,為兄和你再去見一見他。”呂祖謙回應道。

“行啦!你在秀州我有大用,安心!”楊文和安撫道。

呂祖謙低眉,恭敬稱是。

陸萱見此,引著呂祖謙走出書房,返回後依舊輕笑不止。

楊文和見此也是笑道:“這小子在相府求學,性格是跳脫了些,為官也不拘一格,有時雖然有些過火,但絕對是個能臣。正所謂,任人之長,不強其短;任人之工,不強其拙。你去了華亭,要敬重些,莫要因為他的性子而看輕他。”

“是,萱兒知曉!”

“陽光有些刺眼!”楊文和幽幽道。

陸萱聞言,走到窗前將窗子關掩,拉上輕薄的紗簾,書房頓時一暗。

“吳中陸氏陸伯淳,見過左相!”一老人緩步上前,躬身施禮。

楊文和眯眼,輕笑:“萱兒,快去扶你世伯起身,咱們可受不起他的大禮!”

陸萱凝眉,走到此人近前,並沒動作,而是出言道:“世伯,可是要折煞我父?”

“豈敢豈敢!”陸伯淳起身。

“陸氏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楊文和抿了一口茶,悠悠道。

陸伯淳無奈,我還能來乾嘛?自從你來了江南,以疏通漕運之名,對我陸氏船運極儘限製打壓,本以為將陸萱嫁到相府,你會對我陸氏網開一麵。沒想到近幾日更是變本加厲,聯合蘭陵蕭氏不斷侵吞我陸氏錢莊船運。現在我吳中陸氏百年基業隻剩一半,我要是再不來,恐怕要被你這左相吃得連渣都不剩。

思慮至此,陸伯淳也不扭捏轉圓,直言道:“左相如何才能放我陸氏一馬?”

楊文和凝眉:“何出此言?”

“左相,這些時日,我陸氏全力支持南糧北運,沒功勞也有苦勞!如今萱兒更是嫁入了相府,還望左相留些情麵。”

“哼!我若是不留情麵,就你們在江南做的那些事,抄家十次都不冤!”楊文和冷笑連連。

陸伯淳內心腹誹:“話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以權壓人。江南哪個世家不兼並土地,哪個貴族不隱匿人口?我吳中陸氏做的是漕運生意,要是不如此做,光雇工費,船運稅就不知道要花費出多少,這在江南都是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如今你抓著不放不就是想為陸萱張目嗎?”

思慮至此,陸伯淳咬牙道:“左相,雖然我陸氏還剩半壁家資,可相信還是有人會樂意同我陸氏合作,望左相慎思。”

楊文和沉默半晌,冷聲道:“王宗暉恐怕來不及幫你!”

陸伯淳見他如此說,知道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施禮後轉身就走。

“萱兒,牡丹形貴性確高野,宜山隈,宜籬角,宜小橋溪畔,宜鬆竹叢中。不宜庭園,不宜溫室。”楊文和幽幽道。

陸萱重新給楊文和填茶,知道這是他給自己出的考題。

楊文和已經將陸氏的一半交給了陸萱,算是極儘寵愛了。剩下的那一半,自然是留給陸萱親自去取。這是考驗也是鍛煉,她知道,自己若是拿不下陸氏,恐怕就隻能做相府溫室中的牡丹了。

“公公放心,吳中陸氏隻能是相府的妻族!”陸萱鄭重道。

楊文和點頭,認真道:“我這一生遇人無數,一輩子都在學怎麼識人用人。如今快到艾服之年(50),才敢稱有些心得。

識人之要,通則觀其所禮,貴則觀其所進,富則觀其所養,聽則觀其所行,止則觀其所好,習則觀其所言,窮則觀其所不受,賤則觀其所不為。喜之以驗其守,樂之以驗其僻,怒之以驗其節,懼之以驗其特,哀之以驗其人,苦之以驗其誌。此八觀六驗不說囊括天下之才,至少可安家傳業。

用人之要最為難言,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百年之家多毀於此,不可不察。用人可以勢壓,可以利趨,最重要的是以恩使。小人或有才,勢利皆可動,君子有大才者,唯有施以恩,動以情,方可驅使。

牢記!牢記!”

陸萱今日所見所聞令她大開眼界。她從小很少接觸到這個層麵的人和事,更彆說驅使大才了,她想都沒想過,如今楊文和耳提麵命,諄諄教誨,可謂是對自己給予厚望,這份恩情可不是簡單一個未來少夫人就能說清講明。

思慮至此,陸萱恭敬一禮:“萱兒銘記,整齊家門,提撕子孫,垂範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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