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恭宇又看了一眼那張紙,冷哼一聲,將那紙靠近燭火燒了。這是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看了就可以毀了。也無需再交到皇上那裡。反正是自家人之間的事,嗬嗬。
被帶進一個小房間,直到侍從走了,餘梓璐這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她來不及坐到椅子上,就直接癱軟在地。在今天短短的時間內,她已經差點死了好多次了。
她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裡,到處充斥著陰冷。她又回身栓上門,爬到床上,蜷縮成一團。爹在詔獄裡,二娘也進去了,雁落門被封了,回不去了,那些從雁落門中搜出的東西,從二娘房中尋出的東西,她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可是她沒力氣去想了,她緊緊環抱著自己,失血的虛脫感和對危險的恐懼感,讓她一整夜都處於焦爐恐懼之中。
第二日,天色才剛剛發白,餘梓璐的房門就被砰砰地砸響,侍從來催著她去彆院再尋新情報了。餘梓璐拖著饑寒交迫的身體,隨侍從出了門。
當她又帶回幾張事先藏好的情報給朱恭宇的時候,朱恭宇看完,就去了詔獄:“這案子也拖得太久了,差不多是時候了結了。”
了結!如何了結?是不是預示著爹與二娘的性命也要了結了?餘梓璐眼中噙滿淚水,不敢發聲。
當日,皇上就頒布了旨意,皇城雁落門通敵賣國,背國從偽,謀危社稷,其罪當誅。著錦衣衛即刻查封雁落門全部事務,與餘掌門有親疏往來關係者,一律抓捕入獄,三日後一同問斬。雁落門餘掌門之女餘梓璐,畏罪潛逃,有提供消息者,賞銀百兩,有抓捕送監者,賞銀五百兩。
餘梓璐還是從侍從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看著她害怕的樣子,侍從諷刺道:“你怕什麼,我家世子既然留你在這,就不會將你交出去,那幾百兩的銀子,我們也是看不上的。”
餘梓璐連連點頭應是,等侍從走遠,她才抬起眼皮,那雙充滿恨意的雙眼看得叫人心驚。你家主子確實不會因為幾百兩銀子賣了我,但他一定會為了其他的事賣了我。他喜怒無常的性子,還有那駭人的癖好,餘梓璐知道留在朱恭宇這裡,也隻是暫時之計。
行刑那天,照例有許多好事的百姓前去觀刑。幾十個待斬首的犯人,跪成好幾排,當頭的自然是餘掌門夫婦。隻是掌門夫人雖衣著汙損了些,但五官還能辨認出來,但掌人夫人旁邊被抬過來丟在地上的一堆血肉,就完全看不出是餘掌門了。
所有見此情形的人,都紛紛為詔獄的手段而膽寒,也有人覺得,對一堆血肉行斬首之刑,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為著防止犯人亂叫亂囔,所有犯人的嘴都被塞上破布,唯獨那個癱在地上的看不出人形的餘掌門沒有堵上嘴,興許是覺得他說不出話,也或許是找不著他的嘴了。
行刑的時辰還未到,台下觀刑的百姓議論著,台上的餘掌門也忽然開了口,隻是那聲音隻有二夫人聽得到。
“你不該來啊。若是想看著我被斬首,你混進那些觀刑的人群中就可以了啊。你,真傻……”
二夫人眸子動了動,想望一望餘掌門,又生生地作罷了。她不覺得自己傻,她倒是覺得這個沒有人形的餘掌門,夠傻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讓她遠離危險。你說他傻不傻。
她筆直地跪著。看著逐漸升到正當中的日頭,炫目的光線中,輾轉出七彩光暈,環環相連的光暈中似乎她的女兒正朝著她笑,那張剛剛洗三的小臉兒,白白的胖嘟嘟的,她還看到她的丈夫,她女兒的父親,也從那光暈之中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