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哥哥也是如此這般在樹下催促著:“快些爬!對,對,再高些!就是那裡!左邊去些,那裡有個鳥窩,聽聲音裡麵有好幾隻鳥崽崽吧。你人小身子輕,爬得又好,你去掏一下那個鳥窩看看……”
那時的自己明明已經怕得不行,可是哥哥在下麵催促著,自己不能不爬。終於,自己爬到了一根又高又細的枝杈上,進退不得。後來是陳叔叔朝大哭著的自己爬來,可自己年紀小,又堅持了那麼長的時間,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手腳一軟就跌落下去。他想起來,是陳叔叔奮不顧身地朝自己撲過來,緊緊地摟住自己,然後就是天旋地轉……
就像現在這樣!
“小寶……”屠老爺看到小寶從高處的藤條上滑落,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趕忙跑過去查看。屠老爺托起小寶的上半身,鮮血從小寶的嘴裡汩汩流出,順著他的脖子一直流到屠老爺的懷裡。小寶的眼睛此時卻是清明的,他聲音低弱:“哥,原來娘親已經過世了啊。我還傻傻地一直等她回看我。咳……咳……不過,不要緊,娘親不會回來也不要緊了。我很快就能去見她了……”
“不要說傻話!不要說傻話!哥不會讓你出事的,聽到沒有,哥不會讓你出事的。”屠老爺涕淚橫流,緊緊地抱著這個弟弟,“你不會有事的,小時候都沒事,現在更不會有事的……”
小寶沒有回答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那裡正有一群遠去的鳥兒飛過。
第二日,易芊兒這回趕了個早,早飯也沒吃就先去茅屋看望婆婆。婆婆今天的心情似乎也非常好,或許是昨天聽到小寶一直為她送東西的緣故吧。一見到易芊兒,婆婆就用請求的語氣地對易芊兒道:“易姑娘,我想麻煩你一個事兒。能不能請你幫我給小寶帶個信,我想見見這孩子。啊,當然了,我是看不見他,但我想和這孩子待一會兒。小寶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想和他說說話。”
聽了婆婆的要求,易行兒想了想,屠老爺不同意小寶每天往外跑,但如果隻是一次見麵,應該會同意的。於是,易芊兒道:“婆婆放心。這件小事就交給我辦吧。我去屠家莊幫您傳個話兒,請屠老爺同意便是。”婆婆開心地直點頭,眼裡更是充滿了期待。
雖然嘴上答應的快,其實易芊兒心裡是沒有底的,一是因為與屠老爺打交道並不深,不知道這樣去提請求會不會被允許,二是因為不知道小寶能不能正常地與婆婆見麵交談。
再次來到屠家莊門口,不想遇到了也準備登門拜訪的權橄彥。權橄彥當先招呼道:“易姑娘,啊呀好久不見。我去易蒼派尋了你好幾次,都不見你,沒想到卻在此次遇見了。真應了你朝的一句話啊,無心插柳柳成蔭。”
好像你用的句子不是太貼切啊,不過不管了。“權先生尋我多次?何事?”易芊兒好奇。
“自然是為了素材啊,素材。”戲本聖手的美稱可不容易保持啊,得不停地寫不是。權橄彥又道,“尋易姑娘不見,我便想著將屠老爺的事暫且先寫寫。上次他忙著安排人手做事,沒有空閒與我詳聊,我知他今日會完成宮中的差事,便想著來尋他先嘮嘮。”不過,見著了易姑娘,權橄彥便更想和易姑娘嘮嘮,畢竟一本成名的那個戲本子,是易姑娘給的建議,給的素材啊。權橄彥對易姑娘的素材更期待些。權橄彥忽然感到自己更上一層樓的機會就在眼前啊,太慶幸自己今天來這一回了,來,來得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