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龔知府快步迎了出來。一身周正的新裝,原本是穿來侯著那李路晉的,不想李路晉臨時通知不來了,剛剛脫下的衣服,還沒喘口氣,又得重新套上。好在那桌也是原本為李路晉準備的全羊宴不用浪費了,他來迎客前已吩咐下人,去通知後廚重新布上。
易芊兒看到遠遠趕來的龔知府,雖沒穿官服,但也十分衣冠齊楚,他身量頗高,隻比黃嘯卿矮上寸餘。等人到了近前,發現這龔知府也是金相玉質的一個人,還透著斯文儒雅。若是放在皇城,必是一個可以與金浥塵在美男榜一較高下的人。隻是前者透著脂粉氣,而這個知府透著博文之氣。
龔知府人未到禮先到,早早地就拱手致禮,為了未出門相迎而連連告罪。一番寒暄,將黃嘯卿三人迎至一間名為“雅賢齋”的正堂。
龔知府將黃嘯卿讓至上座,又行了遍禮後,才和和氣氣地邀請潘森和易芊兒共同入座。
黃嘯卿一貫的惜字如金,周旋的話照例由潘森來說。潘森將車上黃嘯卿想好的說辭向龔知府說了。他介紹易芊兒祖籍在彰德府,曾祖輩時,分家外遷,易芊兒那支在皇城發展的不錯,置辦了很多的地產、財莊,家業是頗豐了,可惜人丁太過單薄,到易芊兒娘親那輩,隻她母親一個孩子,便挑選了贅婿進門。想不到,到了易芊兒這輩,又隻有她一個女娃。易芊兒娘親也是賢德,讓易芊兒隨她生父姓易。兩位老人家過世後,叮囑著讓她勿忘尋祖歸根,來此處尋找族人。也好有個親情血脈的依托。
潘森解釋,易芊兒在皇城樂善好施,很有人緣,也結交了很多達官貴人,上麵的人聽說她要來尋親,特意將她介紹給了恰巧來此處散心的黃大人。讓她小女子在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黃大人果然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啊!是我等效仿之楷模!”聽到此處,龔知府順勢拍了一下馬屁,又道,“是了是了。下官也正好聽說,縣裡最大的客棧來了位頗有派頭的姑娘,老早就下足了訂金和其他應用開銷,來的時候也是大大小小箱籠搬了好長時間,聽說那姑娘是從皇城來的,莫非就是易姑娘?”
這說的不就是餘梓璐嘛。好巧,正好安在自己頭上了。易芊兒也不說話,黃嘯卿交待過了,說多錯多,話少才能讓人覺得高不可攀。於是,她便隻抿嘴而笑,確實將黃嘯卿要求的婉約高貴演了七八分像。
龔知府看了,暗讚這姑娘不愧是大家族出來的,和官場大員坐一桌,不怯場;被當麵大肆稱讚,不張揚,一切都是那麼的恰當好處。
見她對自己展顏而笑,彆有一番秀惠佚貌,龔知府不禁笑得更溫潤:“敢問易姑娘千裡迢迢而來,所要歸的祖是哪家高門?”
易芊兒舉袖掩唇,低垂著眉眼,極輕緩地道:“小女子,外祖家姓祁。”
不等易芊兒再多做介紹,龔知府搶先道:“本縣隻有一族祁姓大家。開家族長叫祁百豐,最後一位族長叫祁吾渁。”
“依家譜上所記,祁吾渁正是小女子表舅。”易芊兒的語調始終不疾不徐。黃嘯卿在首座,品著茶,用餘光關注著她與龔知府的對話,嘴角滿意地勾起。
不料,龔知府忽地高呼一聲:“啊呀!咱們是一家人呐!妻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