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很怪,但也說得通。隻是,你若覺得糕點不對你口味,也無需大叫大嚷啊,被打了還嘴硬不服軟,也是奇人。易芊兒正這樣想著,隻聽頭頂傳來一個溫潤的聲音:“是易蒼派的易姑娘啊。沒請姑娘來雅間,是小生怠慢了。”原來是二樓雅間的窗戶被推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探出身來,他頭發全束於頭頂,用一根瑩瑩玉簪固住,簪子兩端縛著的絲羅,翩翩垂下,正好垂在易芊兒的頭頂,她聞到一股十分香甜的氣味。怎麼又是個愛用香的男人。想起那愛用香的邢倍寧,易芊兒撇撇嘴,退後了兩步。
那男子一手撐在窗欞上,一手輕握著一把精致的骨扇,又介紹道:“在下正是這浥塵齋的主人,金浥塵。”
“啊,是金店主!是浥塵公子!”這可不是一聲叫嚷,是同時許多叫聲合在了一起。音量十分驚人,聽得易芊兒心都顫了顫。
那邊木桌旁正在挑選點心的女子們,丟下手中的物什,如被狂風吹起的塵屑般,瞬間轉移到這扇窗下,紛紛爭搶著離窗最近的位置,仰著頭向金浥塵,一張張嘴同時張合著,一時如百鳥齊鳴,混成一遍極聒噪的聲響。
易芊兒頭都要炸了,趕忙逃至最外圍,那遮天的聲音中,她反正一個完整的句子也聽不清。
倒是那金浥塵,似見慣一般,麵色和煦如常。他輕勾唇嘴,從容地回答人群中每個女人的問話。
“對,對,我每天都會在浥塵齋中,因為你會來啊。”
“是,你說的糕點種類,恰也是我鐘意的。”
被回到話的人驚聲尖叫起來,其餘的人則更大聲地要引起金浥塵注意。
易芊兒輕聲喃語:“一個男子怎也如此招搖?哼,我家嘯卿不知比他強上萬千倍,隻是嘯卿不愛拋頭露麵罷了。”她拎著東西,去黃府送點心了。
而此時,黃嘯卿已與潘森將南芳的事交待了。想到南芳費儘心思要留下來,必定有不簡單的籌劃。黃嘯卿不怕她搞出多大的事來,隻怕她不能全身而退。
見黃嘯卿微鎖眉頭,潘森命人端上幾盤點心。清花纏枝平沿盤做托,上麵托的是福綠壽喜色玉玉盤,每個玉盤上分置著式樣不同、色澤各異的精美點心,在清雅的玉盤襯托下,更惹人喜愛,尤其是還散發著甜甜的香氣。
黃嘯卿也是第一次見如此精美的點心,饒是他曾出入宮宴之上,曾便嘗四方佳肴,也一時被這些糕點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覺得它們甚可一嘗。
潘森聽說,近日裡城中一間名叫浥塵齋的點心鋪,可謂一枝獨秀,開業短短三日,就已譽滿皇城。每日裡,都有高門貴府的馬車停在門口,顯示著這些點心多麼受上流人士喜歡。於是,平頭百姓家的女子,也逐流而動,爭相購買。
潘森向黃嘯卿介紹著每盤中如工藝品的點心:“這些牡丹樣兒的、山茶樣兒的,茉莉樣兒的,是油炸麵果。這是桂花栗粉糕,這是烏骨雞油卷,這是八寶瓊酥,餡兒是山藥核桃鬆仁芝麻……”潘森的手不停地指點著那許多玉盤,“還有這潔粉雪花糖。最後這一個小盅,是冰糖燕窩羹。”
聽完介紹,黃嘯卿忽地抬頭緊盯著潘森:“怎麼都是女子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