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從沒說過要如此……”黃嘯卿搖頭,“她一定更希望你平安,就如我所願一般。”
“晚了。”南芳站起身,“我已決定參加三月後的女官選考,我找到了曾經尚食局的邵尚司為我做保,想來此事是一定成的。”
黃嘯卿驟然起身,語調低沉:“你要進宮?”
南芳舉袖半掩俏麵,輕笑:“你是在擔心我嗎?”隨即伏了伏,出門離去了。
黃嘯卿撫額,暗忖,回到府後,要挑選一個能力較強的暗衛,命其專門負責南芳的安全與行蹤彙報才好。
隨即也無心喝酒了,想著去找潘森商量一下南芳的事。此時,料想潘森會在刑部公乾,就去刑部一趟吧,雖然很不喜歡去那裡。
黃嘯卿坐的馬車,特意選的一輛毫無裝飾標識的。馬車緩緩行進著,黃嘯卿從挑起的車簾一角往向望著。
大街上行人如織,彩樓市招鱗次櫛比。有那衣著光鮮的豪門子弟,當街縱歌,也有那衣衫破敗的小販子,在牆邊兜攬著小買賣。雖有著天壤懸殊,卻也都在儘力地過自己的日子。
他不想去改變什麼。但凡改變,都會帶來不可避免的毀壞,雖是新事物誕生前必不可少的陣痛,也雖然毀壞後總會有新貌,但誰有資格為這所有人的生活做決定?
黃嘯卿隻想著儘早完成自己的心願,之後便回小娘那兒。可又想到易芊兒,難道要帶著她離開本朝?她可會願意?自己又忍不忍心讓她受這離鄉之苦?
正想著,忽聞側前方傳來呼喝:“打死這個外邦人!打死這個無賴!”
悶悶的拳腳聲裡,爆出一個更高亢的男聲:“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說!太難吃了!難吃就是難吃。哎呦!啊呀!”
“給你爺爺們閉嘴!”
“甭跟他廢話,弄死他!竟敢砸浥塵公子的招牌!”
“東西就是不好吃!誰規定東西不好吃還不能說的?啊呦!你們這些人,豎子,不可與言也!啊,痛!若爾也,不得其死然!不得其死然!”
“嗬,聽聽,還有力氣罵人!哥幾個,再加把勁嘿!”
黃嘯卿循聲望去,發現聲音來自一個點心鋪旁的小巷口。四五個膀大腰圓的家生奴,圍成一圈,劈裡啪啦的拳腳,儘數往圈中倒在地上的一人招呼而去。
那人一身青白長袍,如今布滿黑灰的鞋印。臉看不清,全賴拳腳太密了。但即便被打成這樣,那人仍高聲叫喧不止。
黃嘯卿不禁有些佩服被打之人的硬氣,心想:若是我,必會先堵了被打之人的嘴,再動手。他順便看了眼旁邊的點心鋪,新開的啊,便放下了車簾,往刑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