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尊命。這是廚子剛做的點心,配這茶是最合適了。”潘森把點心擺上桌,看到桌上一本冊子,這是今早潘森花了些功夫才從宮裡帶出來的記事冊,冊子上詳細記載了弘治元年伊始,朝中不分巨細的各事。“黃大人瞅過這冊子了?”
“這冊子比那些又厚又臭的卷宗管用多了。有了它,我已經知曉這案子的大致眉目。”黃嘯卿舉起一杯新的功夫茶,細細品著,“我在西洋的老師一直告訴我們,殺一個人的案子或許不好查,但接連死很多人的案子是再好查不過的。他們的關聯信息多,容易從中找到交叉點。以那個點便可知道誰是凶手。”
“難怪大人讓我去宮裡取來這本記錄著所有被殺人信息的冊子。”
“我的想法沒錯,靠著這本冊,差不多可以破案了。”黃嘯卿目光幽深,一直望著遠處,“這五位位高權重,死得又那麼難看的大人,有文官有武官,籍貫不同,師門不同,所效力的部門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都在弘治五年的時候得到過一次晉升。可這冊子上所寫的晉升由頭也不相同……”
說到這,黃嘯卿猛得收聲,潘森正等著聽他說下去,卻見黃嘯卿忽然麵露厭惡之色,口中嘖了聲:“這華鳴真真討厭!一直在刑部門外徘徊不肯離去,還幾次要人傳話要求探監易芊兒。哼,他偏偏要見,我就偏偏不允!”言罷,翹起一側嘴角。
潘森上前一步,順著黃嘯卿的目光望去,這裡位高視廣,把刑部臨街的情景儘收眼底,隻見華鳴在大街上焦急地不住往刑部內張望,刑部大門緊閉,也不知他能望見些什麼。
潘森微笑著點頭:“下官真為易姑娘高興,雖然易姑娘無父無母,養育她成人的師父也已故去,卻仍有位不是親兄長勝似親兄長的師兄掌門,華掌門對易姑娘關懷至深,著實讓人快慰啊。”
黃嘯卿不爽地撇撇嘴,不再接話,轉身從記事冊下抽出一頁紙,遞給了潘森:“拿去問問華鳴那個討厭鬼。”
那紙顯是黃嘯卿剛寫好不久的,潘森應了聲是,接過紙來細看,紙上隻有兩行字,一行是:易芊兒何時出現在易蒼派;另一行是:易芊兒近來可曾遇過不尋常之事。
潘森把紙收入懷中就要告退:“這點心先前廚子們多做了些,下官已命人送了些去給牢裡的易姑娘。先前的午膳,易姑娘未有好好享用,想必已餓壞了。”
黃嘯卿輕聲嘀咕:“多事。”隨即又大聲吩咐,“等她吃完,就安排一處廂房給她,但不允許她出大門,也不許外人探訪!”
潘森領命而去,當日晚些時候就將為黃嘯卿帶回了答案,可是黃嘯卿對潘森放於桌上的回複,隻掃了一眼,就把那紙團了團扔了。更甚的是,接下來的幾日,黃嘯卿都未有去刑部辦公,連大理寺和都察院也未曾見他露麵。
他隻於每日早膳後,帶著兩個小隨從在都城裡東逛逛西逛逛,看到好吃的就吃,見著好玩的就買。謝雄好幾次想找黃嘯卿直諫一下不滿,每次都被潘森攔下來,後者笑眯眯地撚著胡須:“謝大人稍安毋躁,黃大人就要把犯人帶回來了。”
可一日複一日,連人影兒都沒見著。就在謝雄再也不聽潘森勸的這日,黃嘯卿卻真帶了東西回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