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他至今也猜不到大壯懼怕雲晞的緣由。按說,他是他的頂頭上司,平日裡也甚是軍紀嚴明,可他就是半點不怕他。這也就罷了,偏偏雲晞同他見麵次數不多,每次見麵也一般都是麵帶和煦之色,卻不知為何叫他怕成這副模樣。
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死不懼,戰場上衝在頭一個的漢子,每次在麵見雲晞時,露出這樣一張又敬又怕的麵孔。饒是他不喜多管他人閒事,每每也總會升起好奇之心,可偏這時候平日裡嘴巴漏風的大壯,任他怎麼威逼利誘都閉口不談,幾番下來他也隻得挫敗地放棄了追問。
而在後麵急追的大壯聽到景顥的這番話,瞪大了一雙牛眼,臉上露出又是掙紮又是急躁的神色來。他可不敢想象陛下知道這件事後,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忙軟了語氣向著景顥求情道。
“將軍,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大不了俺把那幾壇藏得酒都送你了,這時候你要是將俺招了出去,那您可是見不到俺了。”
景顥聽到這番哭喪的話後,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當下也不敢跟他說笑,倘若真較起真來,他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來。
“行了行了,哪怕說了這事,陛下也不會怪罪你的。”眼見得大壯急巴巴地還欲說什麼,景顥兀自又接了下去繼續說道,“放心吧,此事不會上稟給陛下知道的。既然他們不降,你又是真著急,那便不如現下多立點戰功,到時陛下哪怕追究,也不會如何你的。”
大壯一聽確實是這個理,也不再哭喪著臉,揮了揮馬鞭衝向了南漓的軍隊中間,狠命地廝殺了起來。
而隨著大壯的領頭,他身後跟隨的騎兵也一窩蜂地也衝了上來,霎時刀劍入體之身不絕。騎兵對上步兵,本就是一麵倒的優勢,更遑論南漓一方,這一日攻城下來早已疲累不堪,又加上乍見援兵來到的惶恐不安,不過眨眼間,人命就如稻草一般被收割了不少。
“衝啊,弟兄們,援兵已到,我們殺出城去同他們彙合。”見識到了這一幕後,原本還惴惴不安恐又生變的守城兵馬,好似吃了一口定心丸一般,士氣大振,因此在收到軍令後,二話不說就打開城門衝了出去,打算裡應外合一舉滅掉南漓兵馬。
人數上占了上風,陣勢上又占了上風,南漓一方的兵馬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就被打得不斷後退,漸漸縮成了一團。而原本身在大帳之中的月長情見事不妙,也帶領軍隊傾巢而出,可這股新加入的生力軍,並沒有為局勢帶來什麼轉變,不過是延緩了戰敗的時間。眼見得己方的人數越來越少,饒是月長情自持冷靜過人,此刻也不由閉上了眼睛,麵上呈現出了頹敗之色。“不用打了,本宮投降。”眼見得再打下去,也不過是犧牲己方更多的兵馬,月長情平靜地擲下了手中的長劍,高聲向著雲晞所在之處,喊出了此話。
而隨著她話音落下,越來越多的兵器墜地之聲響了起來,既然主帥都降了,他們這幫小兵自沒有拿命相抗的道理。月長情聽著這一聲聲的兵器墜落之聲,不由抬起了頭,深深抑製住了自己眼中即將落下的清淚。
此一戰後,還有何人可以阻日晞南下之兵?此一戰後,南漓又有何力再加以阻攔?這一戰敗,南漓離亡國已是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