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卿頷首,隨著雲天晉朝大廳走去。他自是聽出了雲天晉話中之意,是說他是讓雲晞安心之人吧,看著遠去的那頂轎子,他沒來由地覺得腳步輕快了一些。
而此時軟轎中的雲晞,方睜開了雙眼。她的眼瞳一如夜,卻在黑暗的轎子中流動著回轉的波光,幾許清豔,幾許冷淡,絲毫沒有如夢初醒的朦朧。她極早就醒了,更準確地說是她根本沒有睡過。
她的警覺性向來就高,更何況對方雖然不知她的真實身份,她卻是清晰地明白他們兩人互為君王,談不上敵對,卻也決計算不上友好。如此,她又怎麼會毫無戒備地在他身邊安然入睡。閉上眼裝睡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覺得這般呼吸相聞的情況,太難掌控,即便不算尷尬,她也直覺想去避免。
鳳君卿的那番話,她自也是聽到了,談不上什麼感動,卻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她有些明白了為何俊傑如此之多,他卻是知秋閣選定的公子榜第二名,那個榜除了衡量長相和實力之外,自然還要看對女子的吸引力,而他在這方麵的魅力,毋庸置疑。
而此時位於前廳的鳳君卿和雲天晉,卻是自一前一後入座後,就再未說過話。一人本就冷漠寡言,而另一個喜歡講話之人,此時卻是閉目養起了神,整個大廳便靜了下來,隻能聽聞指尖敲擊桌椅和茶盞輕碰的脆鳴。
“咳……不知禹州的剿匪之事辦得如何了?”鳳君卿遲疑了一會兒,方問出了這話。他本來想講點其他的,奈何他自己偏偏不知如何提起,除了政事外,其他的話題。
難得的,他的臉上便出現了一絲懊惱,若是之前自是再正常不過,可偏偏今日自己是以女婿的身份陪同回門的,談及政事,便或多或少帶了些不宜。
“此事由景將軍親自領軍執行,想必捷報已在路上。”雲天晉畢恭畢敬地回答了鳳君卿的問話,隻是他雖低頭裝作飲茶,鳳君卿卻也是瞥到了他嘴角暗藏的笑意。
他雖極力克製,奈何剛飲下的茶水依舊不爭氣地將他嗆到了,憋了許久,方止住了欲吐出的一連串的咳嗽聲,隻是他原本白皙如玉的臉,無法掩藏地被憋紅了。
雲天晉自是一直都在偷偷打量著,看到鳳君卿這般反應,原本還隻是裝模作樣的端著茶杯,不知不覺就飲了一口清茶。隻是那一口茶水還未落肚,就也遭遇了鳳君卿那般的窘迫。
“愛卿若是憋著難受,還是咳出來好。”
雲天晉抬首,看到的已然是麵色如常的鳳君卿,好似方才的一切隻是他的錯覺。他亦不是癡傻之輩,哪裡還有不明白之理。那戲謔的眼神和冷清的麵孔,無不彰示著他被戲耍了的事實。
“微臣還好。”雲天晉緩了緩後,方徐徐開口說道,話語聲雖依舊嚴肅,不過他的眼神卻是出賣了此刻他的內心。
“那甚好,現下皇後可能已經醒了,愛卿既然無事,那朕便離去了。”鳳君卿對上那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的眼神,低聲笑了笑,便轉身向雲晞所在的院落走去。
今日的經曆,倒是無端地讓他覺得原來偶爾戲耍一下人,也甚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