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依臣弟來看,此事已是不需查訪。臣弟初始觀她,便與昔日的柳太傅眉眼間有些許相似,再聽她自稱柳娘,便知應是無差。昔日柳太傅一家,因通敵叛國,而畏罪縱火自儘。那一日清點屍體,也恰巧少了柳太傅的幼女。”寫意說到最後,語聲漸低,他的眼睫一直低垂,因此也無人看到他眼眸中劃過的一絲諷意。
“柳太傅雖通敵叛國……與朕亦有師徒情分,既如此將此屍體拖下厚葬吧。”鳳君卿細細的看了一眼柳娘的眉目,略微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
昔日先皇駕崩,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他力排眾議登上九五至尊之位,自是有不少異黨反對,他登基後,便以各種罪名將他們除去。而這些人裡,便有昔日的柳太傅。他雖有些許愧疚,卻也未曾後悔。若是再來一次,他亦會如此做。黨同伐異,他站錯了邊,就隻能是如此結局。
曆來,政治便是最血腥的陰影。
“朕也有些乏了,今日的宴席便到此為止吧。”鳳君卿揉了揉眉心朝著趴在那裡裝醉的朝臣說道,那語聲裡淡淡的困乏,哪怕是再這麼掩飾,也透露在了人前。
當下那些怕引麻煩上身,而一直裝醉裝暈的大臣們都各自從席位上站了起來,行禮告退。也有一些實誠的,還趴在桌上毫無動靜,也隻能被三兩交好的同僚一路半拖半就地拉出了大殿。
“阿意,你喜歡阿梓嗎?”鳳君卿看著空空蕩蕩的大殿,還有正在獨酌的寫意,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皇兄,臣弟若說不喜,你也不會相信吧。不過既然她已經成了皇嫂,那麼再不易,臣弟也會選擇去忘記。”寫意抬首,直麵君卿,他的眼眸中有極淺極淺的苦痛埋藏,隻是再怎麼深的隱藏,此刻也被鳳君卿捕捉在了眼中。
“阿意……你身體不適,理應早些退下休息。”鳳君卿說完此話後,就率先離開了大殿,他不能否認此刻對於這個弟弟,他心中有愧疚一閃而過。
而寫意望著鳳君卿離去的背影,臉上卻是現出了一抹極其涼薄的笑。
喜歡若是這麼容易遺忘,還能稱作喜歡嗎?隻是世人皆自私,他們隻求為自己尋到一個慰藉,又怎麼會管你所說是真還是假。
他今日的悲哀也罷,話語也罷,想必在安了他心的同時,亦使得他相信他不會是他的威脅。半真半假,喜歡遺忘,若是世人都愛謊言的話,那他便去做好了。
隻是不知道今日所行之事會不會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進行,他能做得掩護都去做了,希望她亦不要半途而廢。
不過說到底她今日所有的璀璨和光華,都不是為了他而綻放的,怎麼想都有一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