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下首的景顥見雲晞麵色不善,便知她是動了真怒。在他看來,他們的關係之前明明是不錯的,現下卻是不知為何,就到了這般田地。不過他們的矛盾有關皇室,他卻是不好摻和的,現如今他能做的,也不過是調和矛盾,讓氣氛不至於太僵而已。
“陛下息怒,玄王殿下之言也不過是為日後而計。方才那位大人想必也是因酒醉失態,才會做出此等無理之事。陛下素來心胸寬廣,何不原諒此次之過,臣料想諸如今日之事,日後定不會有人再犯。”
景顥一言剛落,便又有好幾人站出來附議,懇求雲晞從輕處罰。其實從景顥站出來後,雲晞就已將怒意慢慢斂了起來,因此回歸的理智,也使她意識到了自己這般做,委實會留下一些不良後果。見景顥給了台階,她也不再猶豫順著台階下了。
“既然諸位都為其求情,那朕姑且饒他一命。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既出言不遜,那便重掌四十,以儆效尤。”雲晞說完,就麵無表情地拂袖而去。
而眾人見她臉色冷淡,神情不顯,便知她依舊對雲玄心存不滿,紛紛鬆了一口氣。他們剛才可都或多或少,給過雲玄臉色,若是真計較起了,誰都討不了好。因此見雲晞同雲玄關係疏冷,不少人心底都暗暗冷笑,覺得這玄王有名無實。
雲晞雖有些鬱怒,但殿內眾人的心思又豈能不知。待她快行至殿門之時,便出人意料地停了下來,眾人不解她的意思,可她接下來吐出的話,卻令他們再不敢對雲玄心存不敬之心。
“朕同玄王自幼一起長大,雖時常鬨彆扭,卻每次都不會持續太久。他是朕唯一的王兄,縱他有再多的不是,朕可說得,你們卻是不可。若讓朕知道你們待他有半分不敬,那後果,朕不說想必你們也知道。”
說完這句話,雲晞就不再看身後眾人的反應,轉身消失在了殿外……
雲玄一直緊盯著雲晞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不可見之處,目光複雜。
他沒想到這時她還能站出來,說出這番話。而這番話的目的除了維護他之外,他當真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之前一直道她無情,現下才知道她比誰都思慮周全,甚至考慮到了他人的全部感受。
隻是近日他所做的一切,無不在傷他們之間的感情。縱使她再怎麼念及舊情,但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下,那點本就不算深厚的親情,想必也已是所剩無幾。一念至此,雲玄唇邊的苦笑愈發明顯,隻能借著舉杯飲酒,來加以掩飾。
而離去的雲晞,在行了幾步路後,內心方逐漸清明了起來。見四周風物迥異於日晞,回殿也不甚大事,便撤了代步的龍攆,遣離了一直跟隨在旁的內侍,獨自一人向著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行去。
一路觀來,南漓的宮殿布局雖稱不上精妙,但勝在景物奇特,有彆於日晞的雅致小巧,倒也有些看頭。風輕雲淡,寒梅吐香,景致之宜人,倒是連帶著雲晞的心情都好了許多。因著南漓地處最南邊,氣候卻是比之日晞鳳臨都溫和上許多,因此夾道的寒梅開得愈發的絢爛,遠遠望去就好似一片火紅的煙霞,懸浮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