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那事,雖不是因他的命令而起,但到底還是因為他。況且,他們本就是他的手下,既然是他們做錯了事,身為少主,他不願意推諉,亦不屑推諉。今日這一劍便權當是他還罪,也好出了她心口的那股氣。
“原來,你還記得那夜的追殺,那今日是不是便要因為昔日殺我不成,而再次痛下殺手呢?”雲晞冷笑,表情嘲弄,隻有細看才可以看出她冷笑中所含的苦澀。
她非蠢人,自那日刺殺過後,冷靜一想,便發現了許多不對之處。那時候,若真是他要殺她,又怎麼會隻派出這點人,徒結仇恨。她連日來的捉弄戲耍,不過是因為遷怒,畢竟她會受傷,他亦難辭其咎。
之所以,會說出這般狠絕的話,隻因為“責任”二字。如今在鳳臨的計劃已經全盤展開,她注定要做回高高在上的君主。既然明知結局是殤,又何必再執著於無果之事。不如早日斬斷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也好過日後越陷越深,臨到最後了還癡纏難了,徒惹悲切!
“我若是想殺你,便不會親自來這裡。你所要的不過是這天下,我若助你得到,你是不是便不會再繼續現在的計劃?“寫意拂袖,雖麵色蒼白,身受重傷,這一刻的他卻風華無限,仿若江山萬裡不過隻在於他的彈指之間。這不是自負,而是一種因實力而萌生的自信,光華淡淡卻不灼人眼,令人忍不住信服他所說之話。
“你現在說此話,似乎有些許晚了。我的名帖和畫像都已經送出了。““現下,你的名帖最快,也不過還在宮中。隻要未呈遞到那人麵前,就還有挽救之機。況且,你我都知道,隻需一個金蟬脫殼,這鳳臨便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你。“寫意閒閒地道,隻是現在的他血液流失過多,饒是這般淡然,聲音中也隱隱地透出幾絲虛弱。
“我為什麼要欠你一個人情,而不去選擇堅持自己的計劃。我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幫我,哪怕僅憑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奪得天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一路設計謀劃,不就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好助你奪這天下嗎?”雲晞一聽此言,愕然抬首,她不知道他連這個都已經知道了。
“昔日,你為我中離塵散,本來因為擔憂,我忽略了你做此事的可能性。可是後來一路行來,我方才明白。謝臨川為人雖陰險毒辣,卻無此謀略,我本還未懷疑到你。隻是你後來處理殺手一事,卻讓我初窺端倪。你的性格不像是會願意為他人插手閒事之人,能逼你出手,隻可能是他惹怒了你,或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寫意一頓,瞥了瞥依舊淡然的雲晞,方才接著說道。
“而後來你救治武林盟主之事,讓我隱約想起了昔日閣眾的猜測。你連蠱毒都輕易可製,甚至對離塵散了解的分毫不差,讓我確定了那個猜測,你便是製作出離塵散之人。我本來還不知你的目的,後來隱約窺探到了,你的真實身份才知道,你要的不過是我手上的知秋閣,全力助你罷了。”
此話說完,寫意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曾經以為共患難的經曆,其實不過是一場局。現下這般,明曉地說了出來,饒是這些早就在他心中過過千遍百遍,亦還是有些許心傷。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需要隱瞞了,這些確實是我做的,但是若不是你先利用我,我又怎麼會無端利用你。想必你早知龍騰與我的瓜葛,故特意找我來幫你解決麻煩吧。”雲晞的眼睫低垂,在白瓷一般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令得她的麵容喜怒難辨。
寫意聽聞此言,卻是忍不住冷笑出聲。他可以自己處理的事情,又何須如此麻煩去利用一個她。不過現下,氣極反笑,他卻是沒有了任何辯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