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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時,千仞崖頂
長夜未央,風微涼,一襲紅衣鼓蕩在冬日尚寒的空氣中,拖曳出綿延的憂傷。崖高百丈,卻比不上此刻她的心被抬起的高度。
玉輕絮隻覺得這一刻,她的心,正如這將明不明的天空,彷徨在這希望雲晞來又不希望她來的邊緣。不管她來或不來,她的心情都將是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倘若雲晞來了,便隻能證明,她確實看重她手中昏迷不醒的曲深深。倘若她不來,這一輩子,她可能都將毫無希望。但是到底,她還是希望她能來,縱使隻是見她一眼,也足夠她從心裡開出一朵花來。
清晨的薄霧濡濕了她濃黑的眼睫,她卻連眨也不敢眨地,盯著一個方向,唯恐她眨眼間,就錯過了,那一襲翩翩而來的素裳。
這必將是她這一生所經曆的最漫長的一個時辰,也必將是她這一生所經曆的最緊張的一個時辰。
時間一刻刻的過去,玉輕絮的的眼瞳也越來越黯淡,到底這個人還是不會接受她的威脅。既如此不如就此死去,至少讓她永遠都記得,有這樣一個少女愛到為她死去,也好過湮滅在那人的記憶中。
思罷,她拖著曲深深一步步向斷崖走去,欲待躍起時,忍不住回眸再望了一眼那個方向,然後有一線亮光在她原本已經死寂的瞳眸中升騰,她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心底響起的聲音:“到底你還是來了。”
玉輕絮轉身,凝視,那一襲白衣便在她的瞳眸中逐漸放大,她隻覺得自己當真已經瘋魔,要不然怎麼會,隻見到來者的身影就可以欣喜到如斯境地。
不知何時,朝陽已現,那些深深淺淺的光暈逐漸籠上那人如畫的眉眼,每一寸輪廓都在日光中美到令人窒息。這個人的氣質過於清華,乃至於倒讓人忽略了她有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而此刻,那張臉纖毫畢現。
刹那間,玉輕絮甚至想放開手中劫持的曲深深,去撫摸那張臉,雲晞卻已經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不再靠前。
“玉小姐,在下已至,不知小姐何時能放了深深。”玉輕絮滿滿的期待,被這一句稱謂完全不同的話澆滅。
“雲翩雪,我不求彆的,隻要你答應娶我,我就馬上放了曲深深。”縱然早就料到是這番答案,雲晞仍是怔了一下。她輕輕抬首,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注視玉輕絮,也是最後一次。
“玉小姐,在下也是為你好,這是不可能的事。再說玉小姐與在下也不過相處了幾日,雪相信玉小姐的喜歡,不過是錯覺。”
聽聞此言,玉輕絮的唇邊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她倒寧願這隻是單純的迷戀,可是這世上偏偏有這樣的人存在,不過短短幾日相處,就勝過與旁人的幾年。
“你若不應,我與她便一起從這崖上跳下去。”她無意威脅,到最後卻還是這麼做了,隻要能留在那人身畔,又有什麼她不能為之?她期待的心在雲晞極堅定地搖頭下,寸寸成灰。
臨到最後,她終是絕望,轉身欲結束這悲慘的人生,卻不想身後一顆石子彈來,在這最後關頭封了她的穴道,但到底還是來不及,曲深深已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