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煞(2 / 2)

不知不覺已入深夜。

二人吃過之後,又將盆裡的菜肴整理修複了一番。

本來桌子上的菜品就多,分量又足,二人此前囫圇海吃時,特意沒有缺心眼地專挑著某一盤下手,所以,一番整理複原過後,桌麵上倒也勉強看不出端倪來。

二人整理妥當,又去灶房刷洗了碗筷,正準備離開...

房間裡突然一陣陰風刮過,讓人不寒而栗!

還不等二人做出反應,便聽到院子裡傳來鐵鏈子稀裡嘩啦的聲音,隨即又響起一聲叱罵。

屋裡的二人麵麵相覷,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許青白拉著還在發呆的蘭劍,趕緊躲進堂屋角落的圍席堆裡。

兩個身影穿門而入。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白發老者,身上拴著枷鎖鐵鏈,一路叮當作響。

鐵鏈又被後麵的人握在手裡,隻見他周身靛藍,袒胸露乳,幾近赤裸。

他長得凶神惡煞,貓耳魚鰓,發如朱砂,巨口獠牙,手持一柄銀叉,冒著寒光,正在催促著前麵的老者往前走。

這二人均是腳尖著地,輕飄飄的向前而行。

等終於走到了貢桌前,走在後麵的鬼差過來幫老人解開了枷鎖,然後分坐桌上,開始享用起食物來。

老者向鬼差敬過了三杯酒,又起身一陣言語,似乎是在懇求到處轉轉。

鬼差點點頭,便領著老者向後堂走去。

......

許青白還是第一次看到鬼差押解亡魂的場景,隔得如此之近,既緊張又刺激。

待他轉頭再向蘭劍看去,一瞬間,驚掉了下巴。

原來蘭劍看到了鬼差放在桌上的銀叉,他趁著鬼差不在,竟然膽大包天,跑到了桌前,拿起鋼叉,撒腿開跑!

許青白此時已來不及阻止,看到蘭劍抱著銀叉跑到了門口,還不忘對著自已使眼色...

眼下多說已是無益,隻得跟著他開跑!

細碎腳步聲,終於引得鬼差察覺。

鬼差返回屋裡查看,待看到自已的銀叉不翼而飛後,他嗷嗷叫著衝進院子,將兩個少年堵住。

鬼差張著血盆大口,吱吱嗚嗚地冒著一長串聲音,又攤手向蘭劍伸去,似乎是要先行索回自已的銀叉。

蘭劍可能是喝了酒有點上頭,也可能本來就是缺根筋,他此刻把銀叉緊緊抱在懷裡,反正就是不給!

一旁的許青白看不下去,覺得蘭劍有點兒過了,便在旁邊勸了幾句。

可是蘭劍哪裡肯聽,他目露決絕之色,仿佛自已才是那個受害者,而鬼差是來搶他的東西一樣。

許青白苦勸無果,無奈作罷,隻得將蘭劍緊緊護在身後。

如果說蘭劍是喝了幾口酒後,覺得自已委屈極了,那眼前的鬼差便是喝了幾口酒後,覺得後悔死了!

鬼差本來帶著亡魂進屋探視,可自已的銀叉卻被人順走了。關鍵是,順走銀叉的人,明明就在自已麵前,偏偏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他現在也有點糊塗了,那個真正應該感到委屈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他自已嗎?!

鬼差平時本做慣了緝魂押鬼的行當,要說行事蠻橫無理,他自已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可跟今晚遇到的這個奇葩相比,他居然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鬼差心裡想著無論如何,今晚都勢必要把銀叉取回來,不然的話,不僅他回到陰曹衙門不好交代,萬一要是被同行知道了,自已恐怕也要抬不起頭來。

他桀桀怪叫著,緩緩逼上前來。

待走到離二人約莫三丈開外,隻見許青白頭頂,一盞油燈突然顯現!

它兀自懸空,瞬間火光大熾,立馬逼退了鬼差,使之不能再上前一步。

鬼差先是一陣驚恐,之後開始納悶,他開始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兩個少年來。

鬼差嘴裡吱吱嗚嗚地冒著一長串聲音,到了後來,竟然開始對著二人拱手作起揖起來,看樣子有些著急了。

許青白見他被自已頭頂的金光逼退,心裡有了底,轉頭向身後蘭劍問道:“怎麼說?”

蘭劍嘿嘿笑道:“到手的東西,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許青白,你彆勸我了,就容我自私固執一回。”

許青白沉思片刻,對著鬼差說道:

“這位鬼差官人,銀叉在陰府也屬於是製式兵器,不算太過珍貴,能否酌情通融一下。”

鬼差不管,仍是支支吾吾說著什麼,反正許青白與蘭劍也聽不懂,便一直這麼對峙著...

一直等來天地間第一聲雞鳴響起,那鬼差才不情不願地帶著老者一前一後離開。

蘭劍此時酒已醒了大半,他擦去頭上的冷汗,發現自已前胸後背都已被浸濕。

見天色已經露出魚肚白,他們估摸著鬼差已經走遠,二人這才趁著這家人還沒有回來,趕緊翻身出了院牆。

出了牆,蘭劍來到院門外,伸手在門口土罐裡掏出四個專門為鬼差準備的熟雞蛋來,分了兩個給許青白,自已留下兩個。

等到天色大亮,天光下,蘭劍手中本來三尺來長的銀叉,搖身一變,變得隻有小臂長短。

變化後的銀叉,袖珍小巧,更像是一把短刃。

入手很輕,卻又吞吐寒光。

辨不清材質,卻又極其鋒利。

蘭劍將銀叉遞到許青白手裡,笑嘻嘻地說要送給他,等他去到邊境後用來防身。

原來,蘭劍以前聽老人說過,說曾有人從鬼差手裡奪過這種銀叉,而銀叉能夠天生壓製一些術法,還有著攝人靈魂等諸多妙用,藉此對敵,往往能夠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蘭劍之所以說要自私固執一回,原來,是他擔心許青白,擔心後者去到邊境後孑然一身,無物防身。

蘭劍便借著酒勁,替許青白搶來了一件護身神器...

萬幸的是,這事兒居然讓他給辦成了!

許青白接過銀叉,將它握在手裡,虛空劈砍了幾下,又拋回給了蘭劍。

熬了一通宿的夜,他此時聲音些沙啞,說道:

“你自已舍得一身剮,用命換來的東西...沒有送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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