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漸漸沒了往日的喧囂與吵鬨,除了李白這個行軍主簿,其他人包括李琩,都是鐵甲在身。
出了隴州,便到了隴右道的地盤,風土人情與長安一帶又大不一樣了。
“王爺,這風沙有些大啊!”李白看著自己身上剛買的皮甲,總覺得有些彆扭。
李琩覺得隻有他一人例外,在隊伍裡太過紮眼,鐵甲又著實為難他了,隻能買了一副皮甲,胸口還是襯了一排鐵片,總算有些防護力,不至於被流矢輕鬆帶走。
“習慣就好了!”李琩牽著雷電,摸摸粗糙了許多的麵頰,現在風沙打在臉上,已經沒那麼疼了。
“王爺,咱們還要走多遠?”為了愛惜馬力,每日隻能騎乘兩個時辰,其他時候都要牽著走。
“走了一半吧,就算後麵快一些,大概也要五六天才能到鄯州。”李琩對這一路上的行程了然於心,時間倒是不急,也沒人催他趕緊赴任,就當練兵了。
“王爺,屬下聽聞,哥舒翰已經調任隴右節度副使。”李白現在憑借著半月書局,有足夠的消息來源,那些仕子的父輩,大多在長安的大小衙門裡任職,官不大,但卻足夠知道一些消息。
“果然是他!本王倒沒有太過關注,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成。”李琩點點頭,誰做節度使,跟他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但是他知道,哥舒翰一定會成為出類拔萃的那個。
隴右節度使,現在依舊由王忠嗣兼任,節度副使就是真正的隴右掌權者,此時調哥舒翰任節度副使,大概率是其已經向李隆基效忠了。
哥舒翰原本是王忠嗣麾下戰將,其人性格狠厲,卻善鑽營,想必是已經看出王忠嗣的頹勢。
“咱們到了鄯州,還是得先去拜訪一下。”雖然李琩有親王的頭銜,但畢竟是個校尉的差遣,在隴右辦事,若是有哥舒翰的照拂,自然事半功倍。
“送禮?好大的麵子!”李琩下意識拒絕,長這麼大,就沒做過這種事情,都是彆人上趕著送給他。
“王爺,吃不了虧的,這哥舒翰剛到隴右,也是根基不穩,此時送禮,絕對好時機。”李白早就看透了,這年月,抱大腿不丟人啊。
李琩雖然是個親王,但是在手握數萬精銳的哥舒翰跟前,完全不夠看。
“本王也沒準備什麼,哥舒翰的喜好你知道?”李琩皺眉,好像有點道理,為了自己的謀劃,委屈一下不算什麼。
“自古將軍愛寶馬,隻要王爺舍得割愛,那哥舒翰......”李白看向李琩身側的雷電,這種品相的駿馬,長安都難得一見,哥舒翰豈能不喜?
“滾!”李琩沒好氣翻個白眼,雷電他是絕對不會送的,從降服那天起,就是他的專屬坐騎,關鍵時候還指望它保命呢。
“那就直接用銀票砸過去,就沒有不喜歡的。”彆看哥舒翰是個大將軍,但也絕對缺錢。
這些個大將軍,最愛養親兵,那就是花錢如流水,沒個底的。
親兵雖然燒錢,那也是非養不可,關鍵時候保命或者衝陣,能夠以一當十。
“本王的錢,要用來養他們呢!”李琩用手指了指這二百護衛,就兵部撥的那一點錢糧,估計也就勉強夠日常花銷,軍餉都得他來出。
“王爺,哥舒翰若是個體麵人,拿了錢你就不會吃虧。若是他做事不講究,花點錢看清了,也好早作計較。咱們到了那西雲堡,可不止眼下這點人,這些裝備跟錢糧,都是從節度使府上走,隻要稍微照顧一下,日積月累的,很快就回來了。”
李白了解過了,這種堡寨,通常駐兵在三百到一五百不等,依據地勢而建,易守難攻。堡寨中除了駐兵,還有大量的軍戶,通常在五百到一千戶。
按例,堡寨周圍方圓十數裡地,都是歸堡寨耕作。
因為堡寨通常處於對敵交戰的前線,節度使府會根據地理位置來決定田賦,遠低於安全區域的田賦,自然會吸引吃不飽的人舉家搬遷。
在堡寨中,雖然可能麵臨危險,卻能夠吃飽飯。若是敵軍來了,積極搏殺,一旦殺退敵軍還有大批的賞賜,比起饑餓,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可以一試,要不送個三千兩!”李琩舉起三根手指,他在兵部混了那麼多所謂的破損物資,也才花了六千兩。
“太少了,得這個數!”李白舉起一根手指。
“你瘋了吧?那是這二百人一年的軍餉。”李琩覺得太多了,一萬兩,半月書局得多久才能掙回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哥舒翰到了隴右,想必也是有人巴結的,但是這麼大手筆,絕對不多。王爺本就身份尊貴,又如此會做事,哥舒翰豈能不照拂一二?王爺,西北軍中,太子的人多,但是哥舒翰,很快就會跟太子劃清界限的,這點很重要。”李白已經努力在適應自己謀士的身份,當然,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處理後勤輜重,但是李白不會止步於此。
“重要麼?”李琩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這麼說的話,確實應該跟哥舒翰搞好關係。
“當然,現在可能不明顯,但是隻要王爺有露頭的機會,太子不可能不忌憚。”李白已經琢磨了好些天,總算感覺琢磨透了,今日才說出來。
“那他,為什麼不拉攏我?”李琩笑了,他與太子,明麵上並無矛盾,而且又不能繼承皇位,拉入自己陣營才是最佳選擇,至少,在長安,太子就是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