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一共四人,分彆是李適之、李林甫、李亨、餘勤四人。
“陛下駕到,眾臣肅靜!”高力士在高台上宣告。
李隆基一身明黃色龍袍,彰顯自己大唐君主的威嚴,曾經的龍行虎步,霸氣外露,已經被消磨的所剩無幾,猶如這大唐王朝,依舊鼎盛,卻敗相已露。
“叩見陛下!陛下萬歲!”李亨與一乾朝臣躬身行禮。
“免禮平身!”李隆基點點頭,這大朝會,是他最享受的時候,不下於後宮歡好。
大朝會,是他權力最直接的體現,這些在外麵顯赫一方的重臣,都在他的麵前畢恭畢敬,聆聽教誨。
“今日朝會,先議一議各地的秋收,稅糧入庫情況。”李隆基眼下還不算昏聵,天下大事,最重要的便是糧食,朝廷隻要有足夠的糧食,就亂不了。
......
稅糧之後,便是邊軍,除了皇甫惟明即將到長安獻俘,安祿山也將要到長安來麵聖。
“嗯,接下來,諸位,有什麼事,都拿出來議一議!”李隆基點點頭,眼下的大唐,一片繁榮,倒是沒什麼鬨心事。
左弘一顆心立馬跳到嗓子眼,總算到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侍禦史沈從嘉一看機會來了,第一個出列,今天這事,大家都迫不及待了,一點風險都沒有的露臉機會,難得啊。
“何事?”李隆基點點頭,禦史的職責,就是風聞奏事。
“陛下,臣要彈劾工部右侍郎左弘左大人......”沈從嘉舉著一份半月書局的奇聞軼事版,立刻開噴。
作為禦史,他噴人是專業的,不僅僅局限於奇聞軼事版的內容,還可以發散開來,潑些臟水。
風聞奏事嘛,又不需要什麼證據,況且他手上還有著一份東西呢。
“荒唐,怎麼可以折磨故人之後取樂?此女的祖父,固然犯了事,卻也接受了律法的審判。”李隆基眉頭緊皺,這左弘平日裡看著還算老實,怎麼背地裡也這般陰暗?
若是左弘隻是將此女買回去做妾,他覺得還行,隻能算是特殊的癖好,但你這折磨就不對了,還鐵鏈皮鞭鹽水?搞得跟內衛詢問手段一般。
“陛下......”左弘剛剛出列,想要分辯兩句。
“陛下,臣要彈劾工部右侍郎左弘左大人......”另外一位禦史出來截胡,而他不僅僅彈劾左弘虐待故人之後,還順帶彈劾他在工程中撈取好處。
......
左弘的一顆心沉入穀底,他連分辯的機會都沒有,彈劾都要排隊。
李隆基靜靜聽完,這位左弘,居然連一個幫他說話的都沒有,也當真是咎由自取。
“餘愛卿,你怎麼看?”李隆基將目光轉向餘勤,這左弘是他工部的人,現在彈劾的人,卻又都是禦史台的,當然要問問他的意思。
“吾輩讀聖賢書,當克己明理,為了一點早已消散的宿怨,折磨故人之後,臣以為,不可取!”餘勤的態度很明確,這種人,就是沒有遵從聖人之道。
李隆基點點頭,這位禦史大夫兼工部尚書,平日裡話不多,但關鍵時候,身子還是正的。
“左弘,朕問你,你可有什麼話要說?”李隆基雖然知道此事十有八九為真,否則這些禦史,不會一哄而上。
風聞奏事,固然是禦史的特權,但若真的是胡謅,也會影響自己的聲譽,對仕途不利。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乞骸骨回鄉!”左弘出列,跪倒在地,將奏章高舉過頭頂,心中暗道好險,幸好昨夜做了準備。
今天朝堂發生的事情,就是左弘昨夜想到的最危險的情況,他寫了一份告老回鄉的奏章,關鍵時候用來自保。
李隆基這個君主,並非刻薄寡恩之輩,自己畢竟也為他李唐江山忙碌了半輩子,自己隻是私德有虧,並不是什麼大的罪過,主動請離,總會留一絲體麵。
若是被革職回鄉,他就麻煩了,等於混了一輩子官場,最後弄了個白身,一切該有的待遇都煙消雲散。
李林甫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這左弘不愧是官場老油條,居然早有準備。
“太子如何看?”李隆基點點頭,倒不是冥頑不寧之輩,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正好用來考驗一下太子的心性。
“父皇,左大人這一走了之,那位可憐的女子該如何?”李亨不知道李隆基這般問的意思,但是又不能不回答,隻能遵從本心。
“左弘,你聽見了?”李隆基點點頭,這女子平白遭了這麼多罪,總要留一條生路的。
李亨暗暗鬆口氣,看來自己這番回答,父皇是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