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人來衙門報案!”儲師爺跟著明豐羽多年,此番一道來長安,倒是見識了一下帝都的繁華。
但是儲師爺覺得,自己的俸錢得加了,這長安的物價太貴,若不是衙門裡提供住宿,他感覺自己都要喝西北風去了。
“什麼狀況?”明豐羽微微皺眉,他是正印官,哪有隨便來個人報案,就要他出麵的,那也太掉價了。
在明豐羽看來,這種小事,都是該先走個流程,最多先由縣尉出麵,大的案子再轉到他的手上。
“大人,您就出去看看情況吧,這裡不比以前,上一任,就是得罪了前來報官的王爺,這才倒了血黴,五姓七望的出身,卻直接發配到嶺南道去了。”儲師爺趕緊勸道,這好不容易趕上個好機會,可得珍惜啊,長安權貴遍地,一旦被大人物青睞,便可一步登天,好比那個縣丞吉溫。
明豐羽一想,是這麼個道理,反正左右無事,那就出去看看。
剛到衙門正堂,就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旁若無人的坐著,就連明豐羽出來,都沒有起身的意思。
倒不是左浩軒倨傲,實在是這些年都習慣了,那些個官員去他家中拜訪,看見他可勁拍馬屁,一個縣令而已,根本不值得他端正姿態。
“何人報官?”明豐羽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這堂堂正印官出來,你報官怎麼還坐在那不動彈?
“你便是新來的縣令大人?學生這廂有禮了?”左浩軒這才施施然起身,隨意拱了一下手。
自稱學生,也是有講究的,便是告訴對方,自己有功名在身。
“正是明某,初來乍到,倒是不認識公子。”明豐羽還真的就被唬住了,對方這明顯不是冒充大尾巴狼。
以前在地方上,那些個老百姓,就算是鄉紳,看見他這種實權的正印官,那也得點頭哈腰,生怕惹怒了自己。
這長安到底是不一樣,今天隨便來個報官的,便不將他放在眼裡,也不知道此番高升,是福是禍。
“學生姓左,家父官居工部侍郎。”左浩軒自報家門,這個身份,讓他在長安,大多時候都是高人一等。
明豐羽一陣頭痛,都說長安縣令不好乾,這還真的有難度,第一天當值,居然就來了個侍郎的兒子,這叫什麼事啊。
“左公子,請坐,先生,奉茶!”明豐羽心中直抽抽,眼下兩個侍女都沒有,奉茶隻能讓師爺來乾。
明豐羽雖然仕途起點低,卻是個有誌向的,極為愛惜羽毛,在之前的任上,那也是一個妥妥的清官。
當然了,此處的清官,並非是兩袖清風,接受些禮尚往來,偶爾給個便利,這都是有的。
但是,貪墨府庫的錢糧,或是把手升到老百姓的兜裡,那是萬萬沒乾過的。
“謝過明大人!”左浩軒接過茶盞,這茶葉實在是寒酸,可卻不好落了對方麵子,輕咂一口,隨即便放好。
“方才聽聞,左公子此來是報案,不知道府上發生了何事啊?”明豐羽心中在念叨,千萬彆是什麼棘手的事情。
可這終究是奢望,若是不棘手,人家何必來報官。
“此事,是這樣的,家父年前納了一位妾室,出身不大好,是明月閣的妓子。原本這事,是提不上嘴的,但是,此女居然不守婦道,與外麵男人有染,免不得要懲戒一番。這下倒好,今日居然直接從府裡不見了,誰也沒有看見,必然是被人拐走了。”左浩軒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說辭。
先給對方扣上一個拐賣良家婦人的罪名,等到對簿公堂的時候,也能多幾分勝算。
“何人如此大膽?左公子不妨道來,本官定然讓手下將其捉拿歸案。”明豐羽聽了,心中暗道還好,這種事情不算棘手,能剛出勾搭侍郎大人小妾這事的,應該不會是什麼達官顯貴。
“此事,就麻煩在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之前家中有所察覺,幾番拷問,她都咬緊牙關不承認,這總不能真的往死裡打吧?如今這人直接沒了,根本尋不到,隻能來衙門裡上告了。”左浩軒兩手一攤,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明豐羽微微皺眉,他敏銳的感覺到,這事情並非對方說的這般。
他有著豐富的地方治理經驗,古語有雲,捉奸拿雙,這哪有連對方一點信息都沒有的,就說女子不守婦道的?
而且這左侍郎家裡,必然是深宅大院,若是真有什麼事情,很難避過所有人的耳目,更何況,還要從府裡逃出去。
“此事,恐怕有些困難,不如這般,我先跟鐘縣尉那邊說一聲,讓他攜帶精乾人馬,去往府中勘察一番。”明豐羽思量了一下,無論對方說什麼,總要去實地走訪一下。
讓縣尉鐘高揚去辦,一個是顯示衙門裡的重視,另外一個,也是因為縣尉在衙門多年,算是地頭蛇,跟方方麵麵都比較熟,打探消息也方便。
“後宅之中,大張旗鼓,恐怕不大方便。”左浩軒帶著一絲為難,若真的任由衙門裡的人去後院打聽,那指不定就要露餡。
“這個,左公子,現在沒有線索,衙門裡也辦不了這個案子啊。”明豐羽當然知道,這些大戶人家的後宅,不是隨便可以讓公差進去的。
但是眼下那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若不進去尋線索,這個案子根本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