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聾老太太剛剛想通,那邊已經迫不及待地再次催促起來:“快點的吧,那邊還在等著呢!”
聾老太太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麵對對方如此惡劣的態度,她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說道:“好嘞,咱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罷,她順手關上房門,緊跟著對方走出了四合院。到了外麵,對方推出一輛自行車。人一騎上去,自行車就像喝醉酒的醉漢一樣,微微傾斜。然後,他轉過身來,極不耐煩地說道:“趕緊上來,我騎自行車送你過去!”
懷著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的想法。聾老太太在對方的連聲催促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如蝸牛般緩慢地坐到自行車後麵。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聾老太太總覺得,這一路自行車好似在跳迪斯科,顛簸得異常厲害。
在這顛簸如過山車般的路上,聾老太太又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做世態炎涼。遙想去年夏天,自己去街道辦,回來時還是這家夥把自己背回四合院的。那時一路上,他對自己噓寒問暖,奶奶長奶奶短,叫得那叫一個親熱。再看看現在,自己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個避之不及的瘟神。
經過一路的顛簸,兩人終於到了公安局。到了公安局後,男人帶著聾老太太,如疾風般來到門衛室,直截了當地說道;“這就是李大海要見的聾姨!你們帶她進去吧,我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走了。”男人說完後,就如腳底抹油般快速地離開了公安局。
最後聾老太太被人帶進一個房間,她這邊屁股還沒坐熱。李大海就被人押著,從另一個房間像個罪犯一樣走了出來。
看到李大海的模樣,聾老太太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當親眼目睹時,還是驚得如觸電般從凳子上彈了起來,滿臉驚恐地說道;“大海,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李大海被壓到對麵,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聾老太太看了許久。這才如破鑼般嘶啞著說道;“龍姨,你來了!”
聾老太太心急如焚地詢問道;“大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李大海並未即刻回應,而是向旁側的戰士索要了一支煙。他深吸一口後,方才麵色凝重地言道:“龍姨,感謝您前來探望!還有三日,我便將被處決,臨終之際,隻想見您一麵。感激您當年賜予我一口吃食,讓我多存活了如此多年。
我對您當年將春菊許配於我之情,始終銘記在心。此份恩情,我此生已無以為報。您回去告知您的乾兒子,讓他代我償還,告訴他這是他虧欠我的。若他不顧您,您就告訴他,我做鬼也絕
不會放過他。”
言罷,李大海自行起身,朝外走去。行至門口,他再度駐足。轉身,凝視著聾老太太,沉聲道:“龍姨,我想我應當足以償還您的恩情了,我應當不再虧欠您了!”語畢,便被押解著踏出了房間。
整間屋子,僅餘聾老太太一人,呆立原地。許久,她都未能回過神來,乾涸的眼眸中,淚水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