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官們空耗林哲之時,河東路的八百裡加急到了。
八百裡加急甚是緊急,西夏糾集了二十萬人馬正在狂攻麟州,麟州周邊均己淪陷,麟州危在旦夕,需朝廷十萬火急發兵增援。
在場的高官聽到這個都很詫異,他們無不對麟州這個突如其來的八百裡加急惱火。
河東路這個時候起戰事很不應該,高官們覺得是河東方麵沒有做好才導致西夏悍然起兵的,這可能跟林哲北上巡查也有關係。
林哲北上巡查斬了太原府主將和副將,林哲臨時委任的可能啥都不懂,這才導致邊關戰事暴發。
他們有心找林哲興師問罪,又恐無力問好罪,經過一番拉鋸,他們總算把矛頭對準了林哲。
皇帝對高官們的伎倆很是清楚,皇帝為避免紛爭便橫插了一杠,皇帝叫高官們彆整沒用的,趕緊準備主將點齊人馬出征。
皇帝隻著重強調一點,此番出征隻許勝,如果敗了,主將全家抄斬。
按常理是有蠻多人想當這個主將的,四位高官也在積極推薦人選,皇帝言明這個之後便無人推薦了。
這誰敢去呀,打輸了要全家抄斬,這麼狠的懲罰就算是腦袋進水的人也不想去了。
四位高官一合計,官家你點將吧,我們是推薦不了啦。
皇帝聽高官們這麼說,很高興。
“陸中書,既然你們推不了,那朕就推一個,鎮國大將軍孫理領兵有方可當此重任,河東方麵十萬火急,希望孫將軍即刻點兵出征。”
皇帝講的很快,似乎就想這麼定了。
陸知心一聽就慌了。
鎮國大將軍孫理怎麼能夠去?孫理和他的北大營是拱衛京師的,調孫理去麟州禦敵,京師防衛不就空了嗎?
最主要的是孫理和他的北大營是陸知心的老底,把老底調走了,陸知心還怎麼玩?所以無論怎麼說,陸知心都是不會答應的。
“官家,孫將軍乃老將軍了,恐身體難己支撐北上,且京師的防務離不開孫將軍,官家,為大局著想還是換一位將軍去吧。”
陸知心耐心勸皇帝,拿孫理將軍的身體說事,至於他說京師的防務離不開孫將軍,這就太扯了。
陸知心完全是在亂講,京師的防務離了誰都可以,沒有規定一定要孫理負責京師的防務才防的下去。
林哲依脾氣很想駁斥陸知心為了一已私利滿口胡言,可話到嘴邊林哲又咽了下去,林哲想聽皇帝如何駁這個事。
皇帝似乎還是堅持要孫理去。
“陸中書,孫將軍和北大營待京師久已,該出去曆練,不然再好的刀也會生鏽。”
曆練?官家你說的未免也太輕巧了吧,北大營要是真北上去曆練了,隻怕會損失殆儘的,官家你這算盤不要打的太精了。
陸知心深知皇帝的心,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的北大營北上的,他的北大營隻能駐守東京汴梁城。
“官家,從京城調兵太遠了,河東路附近幾個路都屯有大量兵馬,從那幾個路調兵最近也是最快的,至於主將可選擇年輕一點的。”
陸知心咬死不從,皇帝有點急了,邊關都十萬火急了,你們滿腦子想的是保存你們的實力,這像話嗎?
皇帝正要進一步發作,林哲接口了。
“陸中書,麻煩你快提主將人選,河東方麵可能真拖不起,西夏這次起兵二十萬不是鬨著玩的,如在主將人選問題上耽擱時間導致麟州淪陷,這個責任你負嗎?”
林哲緊逼了過去,不給陸知心過多的時間考慮。
陸知心有點手忙腳亂。
“林大人,你不要著急嘛,這麼大的事怎麼能匆忙決定?且隻能打勝,打敗要全家抄斬,這麼嚴苛的條件誰敢去?”
“陸中書,這條件不嚴苟,打戰本來就是要打勝的,沒打勝受點懲罰很正常。”
林哲依舊在催。
中書侍郎郭亦鎮見林哲催的急,急了。
“林大人,你說的倒輕鬆,既然這樣那你去呀,你好歹是樞密副使,你去正合適。”
中書侍郎郭亦鎮就想著替陸知心解圍,隻能拿這個懟林哲。
林哲立刻嚴詞拒絕。
“郭侍郎,你怕是不清白,林某上回北上巡查搞的那麼狼狽,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你又要林某北上,你分明是沒安好心,想再陷林某於死地?”
中書侍郎郭亦鎮聽完林哲所講,一臉的輕鬆。
“林大人,誰讓你是樞密副使?關鍵時刻你不出馬誰出馬?況且你今年一路升高算是朝廷重臣了,是時候為國分憂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軟硬兼施就想逼著林哲去,可能是想看林哲被打敗後的慘狀。
不過中書侍郎郭亦鎮沒經請示便要林哲領兵北上,這讓在場的高官頗為不爽。
在場的高官上次就覺得要林哲北上巡查很不劃算,上次搞到大家不但沒占到便宜,反而吃了大虧。
這次若是又要林哲領兵北上,指不定會鬨出什麼花樣出來,哪能這樣不經商榷便擅作主張?
三司使韓秉就想替林哲回了郭亦鎮,雖然這次北上領兵比較燙手,大家都不想去,可也不能便宜這位林大人,得斟酌考慮清楚才行。
陸知心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陸知心沒表露出來,陸知心不但沒表露出來,反而在勸林哲要以國家社稷為重,不要計較個人得失。
陸知心的這番操作把韓秉跟錢伯華搞懵了,這陸知心同意林哲去是為了不打臉郭亦鎮麼?
如果真是為了郭亦鎮,這說明陸中書對郭亦鎮蠻重視的,但這又引申出另一個問題,陸中書早就明確過要打壓大理寺,對林哲實施置之不理的方略。
現在又要林哲北上領兵禦敵,這不自己打自己臉嗎?作為領頭人,這麼乾如何能服眾?
三司使韓秉沉不住了,他等陸知心說完便說了。
“林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其實你是很想北上去領兵的,你現在之所以還在推辭完全是在欲擒故縱,你要不動聲色的北上,還要裝出一副被逼無奈的表情,這又何必呢?你想去大可以大膽的提出來,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肯定會讓你去的。”
三司使韓秉很是毒辣,他這麼說等於是要封殺林哲北上領兵的可能。
林哲擺出不耐煩。
“各位,十萬火急的麟州在等著,你們能不能快點決定人選,你們若是再在這裡算計,林某定要上折彈劾中書門下推諉貽誤之責了,若是因此麟州丟了,林某必定與中書門下沒完。”
林哲根本沒把三司使韓秉的話放在眼裡,就是敦促中書門下趕快決定人選,其他不要多講。
可這一回真是難以決定,以前沒全家抄斬這一條,大家都會搶著去,有了這一條誰還敢去?
林哲這位為恐天下不亂的肯定會不折不扣執行這一條,這一條和這位林大人站一塊就是一個死字。
中書侍郎郭亦鎮對此很是頭痛,隻能先勸林哲。
“林大人,不是己經決定了麼?就是你去,你不要推辭了,並且兵馬都己經給你準備好了,就是那幾個路的兵馬統一歸你指揮。”
中書侍郎這一回不但講明要林哲去,且把兵馬都準備好了。
這把三司使韓秉和參知政事錢伯華徹底整蒙了,中書侍郎郭亦鎮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權利了?
問都沒問就把兵馬都給湊齊了,那幾個路的官員招誰惹誰了,你讓這麼一個狠人去指揮他們,他們的命保的住不?
三司使韓秉把目光投向參知政事錢伯華,意思是下官剛剛講了,現在該輪到你了。
參知政事錢伯華一臉無奈,他回了三司使韓秉一個尷尬的眼神,意思就是老夫講這些有什麼用,關鍵是陸中書的態度,他的表態才是最重要的,老夫講的算哪根蔥。
三司使韓秉對錢伯華回過來的眼神很是不滿,這要是不在朝堂之上,三司俠韓秉肯定要對參知政事錢伯華吹胡子瞪眼睛了,
三司使韓秉和參知政事錢伯華的小動作,陸知心儘受眼底,陸知心何嘗不知這兩人的心事,不過事出有因,加之皇帝定的這一條,陸知心這邊還真不好派人去。
讓林哲去雖然風險很高,可利益也多,搞不好一把收了他,在利益與風險的麵前,陸知心選擇相信中書侍郎郭亦鎮。
“林大人,郭侍郎講的很對,你上回才去北上巡查,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你去是最合適,且那幾個路兵強馬壯,似乎就是在等你去了。”
陸知心沒等林哲開腔便回應郭亦鎮,還親自催林哲了。
林哲不會輕易上當。
“陸中書,林某可沒帶過兵,沒有實戰經驗,並且那幾個路的兵馬都是廂軍,如何能跟凶猛的西夏人作戰?”
林哲還在推辭,隻不過口氣有所緩和。
陸知心抓住時機勸解林哲。
“林大人,正因為你沒帶過兵就更應該去帶,你當樞密副使也有段日子了,你不去帶兵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再說那幾路的兵馬都是對付西夏人的老手,他們身經百戰現在隻缺一個統一的指揮,你去剛剛合適。”
陸知心為了林哲能去不辭勞苦的勸說。
林哲還是沒鬆口。
“陸中書,西夏人來勢洶洶有二十萬之多,這幾路是哪幾路?兵馬有多少?”
林哲最關心這個問題,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講的就是這個道理,林哲必須把這個先摸清,否則不好去。
林哲既然這麼問了,這說明他還是想去的。
中書侍郎郭亦鎮趕忙替陸知心答。
“林大人,總共四個路,分彆是陝西路、河東路、河北西路、河北東路,每路都有幾萬雄兵,加起來超二十萬雄兵了。”
林哲沒等中書侍郎郭亦鎮講完便插言。
“郭侍郎,河北西路和河北東路的兵馬不是在防範遼國嗎?他們的兵馬如何調的出?”
中書侍郎郭亦鎮有點慌張。
“林大人,這好辦,可以從京西北路這一線調,總之給你湊夠二十萬兵馬。”
湊?怎麼能是湊?林哲很是不理解。
“郭侍郎,龐樞密他怎麼沒來?這麼重要的事他怎麼不來?”
郭亦鎮眨了眨眼。
“林大人,己經知會龐樞密了,龐樞密馬上到。”
林哲還是不放心。
“郭侍郎,大宋朝最精銳的兵馬是禁軍,怎麼不調禁軍上場?這幾路的兵馬戰力有些拉胯,他們對付不了西夏人。”
陸知心斷然否認。
“林大人,非也,在大宋邊關駐守的都是大宋的精兵,至於禁軍他們必須防守京師,拱衛京師的安全。”
中書侍郎郭亦鎮見林哲似乎想去了,忙趁熱打鐵。
“林大人,你可以提一些條件,隻要合情合理都可以滿足。”
林哲剛想說還沒同意去,陸知心又說了。
“林大人,為了你能安心北上領兵,你一切的後顧之憂都可以解決,你來定一下兵馬的集結點。”
陸知心說著便讓人拿地圖來,在地圖旁講更方便一點。
林哲看到地圖還是有點興趣,隻停了一會,指著地圖上的嵐州說。
“陸中書,就嵐州吧,嵐州以南的兵馬都向嵐州集結,務必儘快趕到集結點,凡不能按期集結到位的,領軍之將一律殺無赦,還有一個糧草問題,如果糧草不濟導致兵潰,這筆帳該怎麼算?”
林哲這麼說似乎是同意領兵北上了。
中書侍郎郭亦鎮對這個糧草問題似乎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