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林大人雖聰明,但以一已之力對抗他們,似乎就不那麼明智了。
再回過頭來看整件事情,張尤安有些擔憂自己,自己一直聽這位林大人的,任由他擺布做主,算是徹底把他們得罪完了。
其實自己不是他們的人不要緊,要緊的是和他們相安無事。
在徐穎案中自己怎就不知不覺選擇了太子這邊,萬一太子倒台了,那可不是一般的慘。
張尤安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對林哲的恨抖然多了起來。
林哲這邊出議事廳就把小捕頭王倫喚到身邊,告之王倫等抓完開封首富,就會升他做開封府總捕頭一職。
小捕頭王倫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笑了,整個人一時之間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林哲扔了句趕緊去抓首富,回來好升官,王倫這才收起笑容,點齊捕快出發,林哲也快速換了一身捕頭的衣服,跟著往首富府趕。
遠遠就看見開封首富府大門緊閉,很不正常呀,林哲和小捕頭王倫一合計,先彆忙著進府,暫時看看首富府的前門和後門再說。
一百名捕快分散在首富府附近,也沒什麼打眼的,但小捕頭王倫急呀,抓了蘇首富他便可升官了,怎麼能在這最後關頭停下。
王倫當下就要帶人直衝首富府,林哲表示要衝也是從後門衝進去,同時命捕快守住首富府四周以防蘇華奪路而逃才行。
如果蘇華借機逃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王倫真是心急如焚,說話間就帶人翻牆進了首富府,進去之後把首富府後門打開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首富府居然沒人,這也太搞笑了吧。
可歎張尤安還在考慮抓不抓蘇首富,蘇首富就開溜了,蘇首富這會選擇開溜,不是做賊心虛那又是什麼?
蘇首富應該是看形勢不對了才溜的,蘇首富原以為會一鼓作氣拿下太子,沒料到才半天就翻盤了,狡詐的蘇首富自然是全盤考慮清楚了才決定先跑路保命的。
抓不到蘇首富,最失望的應該是小捕頭王倫,這是不是說明他小捕頭王倫升官無望了?
林哲卻不這麼看,暫時抓不到蘇華,那就掉頭去抓刑部給事中馬智東,他也有份參與指證太子。
對比一下就知,抓馬智東比抓蘇華更劃算,同時還可打壓一下刑部的囂張氣焰,於是就留下四十名捕快守在首富府守株待兔,其他人直奔刑部抓人。
在刑部抓人卻出奇的順利,都沒人問你,更彆提阻攔了。
大概是刑部的頭頭都不在,沒人具體管事,也因為刑部太過於囂張跋扈,一般都是刑部去彆人那抓人,從來沒人去刑部逮人。
林哲和小捕頭王倫智取了馬智東,一刻不停就回了開封府。
馬智東在刑部被抓時,被捕快們封住了口舌與手腳,因而沒得任何反抗,等到開封府大堂鬆開束縛後,馬智東就開始嚷嚷了。
張尤安看到抓來的是刑部給事中馬智東,那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問林哲:“怎麼回事?怎麼把刑部的人抓來了?”
林哲一臉不悅。
“彆提了,蘇華老奸巨滑,算到我們會抓他,他那一府子人全跑了。”
張尤安聽完非常的不爽。
“那也不能抓刑部的人呀,抓了刑部的人,得有多大麻煩,那個曾侍郎馬上就會到,你去對付他?”
林哲白了張尤安一眼。
“蘇華為啥溜?做賊心虛唄,指證太子殿下這麼大的事,你看誰敢扛?隻要審出馬智東是奉何人之令,三天之後南平王那就好交差了。”
“可這馬智東也不好惹,他爺爺是一等子爵,雖無實權但馬家在朝中也是有頭有臉的,刑部那邊更不是吃素的,你們去刑部抓人,他們的臉往哪放?”
張尤安此刻已成驚弓之鳥。
“馬智東不好惹,那太子就好惹?刑部要臉,太子就不要了?他們動太子就可以,現在動他們就不行嗎?”
林哲說著就有點小脾氣了。
“那你彆動用開封府的人去抓呀,他們會把賬算到本權知身上的,本權知吃不消。”
張尤安這會是真著急了。
林哲火了。
“張權知,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狀況,開封府權知本來就是一臨時性的,在開封府最多也就一年,是官家給你臨了一年又一年,為啥?官家就是要你張權知做一把尖刀,要不是官家拚死保你乾嘛,你早讓三重臣乾倒了,那還會在這開封府一妻二妾外加五千捕快,日子過得這般逍遙快活。”
林哲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張尤安聽了不但氣暈了,還氣呆了。
總算明白自己為啥一直坐鎮開封府,原來是皇帝與他們之間的博弈,是皇帝誓保太子的棋局。
看來這位林大人不簡單,他哪裡像剛入官場的人,他能夠從常科進到殿試,這裡邊的故事就夠扯幾天了。
怪不得這位林大人會不留餘地幫太子,原來是這樣。
張尤安回過神了,看著林哲說道:“既是這樣,那就開審吧,先拿下馬智東再講。”
林哲手一擺,問:“王倫跟他副手升總捕頭與副總捕頭之事呢?”
“本權知立刻叫師爺辦理,我們先去審案。”張尤安訕笑道。
“還是叫王倫去審,我們審馬智東,可能什麼也得不到,另外叫江德守住開封府大門,無論是誰都不得放進來。”林哲說完摸了一下鼻子。
張尤安這會不敢不答應,林哲此刻已把張尤安拿捏住了。
不得不承認,王倫審案的確有一套。
那個馬智東雖在刑部當差,卻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王倫隻是用大刑稍為的威脅了一下,酒肉之徒馬智東就全招了。
原來當天晚上是梁王府管事叫馬智東去的,馬智東隻是俯首聽命而已,王倫審完叫馬智東簽字畫押好便帶著口供來找張尤安他們。
林哲看完口供,隻淡淡的說了一句:“有點可惜,此刻那個梁王府管事該被滅口,我們始終慢了一點。”
張尤安說:“那是肯定的,誰還會等著你第二次進府抓人,我們要是拿這份口供給南平王看,南平王一定要我們抓捕梁王的,到時候我們是抓梁王還是不抓?”
林哲沒有正麵回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種說法:“不是南平王要我們抓捕梁王,而是三天後我們要交凶手給南平王,不過三天以後就由不得南平王,到那時我們的這個態度要放強硬點,該鬨騰就跟他鬨騰。”
“可以這樣麼?”張尤安一臉的不相信。
都是東京汴梁城的大人物,誰都不好惹啊。
這時,開封府副總捕頭江德來報,開封府門外來了兩撥人,一撥是馬智東爺爺馬天方為首的馬家人,另一撥則是以刑部侍郎曾墨為首的刑部中人。
兩撥人都是氣勢洶洶,恨不能馬踏開封府。
張尤安把手一攤,對林哲說:“你看大麻煩來了不是,馬家和刑部都不是省油的燈,開封府有得鬨騰了。”
林哲微微一笑道:“怕啥,大不了跟他們打一架,他們絕對不敢亂來,也就做做樣子,你把大門守住了,不要讓他們進來。”
“好的,大人。”江德應道,轉身走了。
“那也不是辦法呀,開封府被人堵門,傳出去讓人笑話還是小事,關鍵是府中進出怎麼辦?”張尤安就曉得算計自己那點芝麻綠豆的小事。
林哲對此很是不以為然:“又不是永遠被人堵著,馬天方那麼大年紀能堵多久,還有那個曾墨也不可能像個傻鳥一樣總站在開封府門外,曾墨是個滑頭,能第二次來開封府就已經不錯了,又不是他曾家的人廢抓,你還指望他會博命,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林某這就出去會會這般人。”
語罷,林哲起身出了開封府會客廳,一旁的王倫立馬緊隨其後。
開封府大門外,捕快們正在跟馬家的護衛及刑部的衙吏對峙。
馬家的護衛很凶,有事沒事總想往裡衝,相反刑部的那些衙吏倒像是湊熱鬨的。
林哲一露麵就被刑部侍郎曾墨瞧到了,刑部侍郎曾墨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第一時間竄了上來。
林哲就一臉笑容站在那看著這些人,沒有言語。
王倫和江德則趕緊站在林哲身旁護衛,生怕有人出手傷及林哲。
須知林哲對他倆來講,實在是太重要了。
在開封府,一個小捕頭要想當上總捕頭最少要曆經十年八年,並且這十年八年要看你的運氣,還要看你跟開封府權知的關係。
你跟開封府權知關係好才有可能當上去,現在王倫和江德兩小捕頭一步登天,飛速就當上了開封府正副總捕頭,你說他倆對林哲得有多感激。
刑部侍郎曾墨對林哲的笑容很反感,馬上就大叫起來:“你們開封府是不是不想混了?竟敢上刑部拉人,誰借你們的狗膽?現在給你們開封府一次放人的機會,否則刑部就要強行闖入了。”
刑部侍郎曾墨這話簡直是廢話,根本沒人附和,更不會有人理睬。
林哲鼻子動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幾句。
“各位,張權知很忙,沒空出來接待你們,不過張權知有句話要林某轉答給你們,那就是開封府隻是奉命抓捕馬智東,至於是奉誰的命,開封府沒有回答的義務,還有就是張權知已經很煩了,諸位識趣就自行離去,否則會有吃牢飯的機會。”
馬天方闖了上來,大聲質問。
“我孫兒犯了什麼事,居然敢抓我的孫兒,張尤安擺什麼譜,老夫來見他,居然把老夫擋在門外,你們開封府到底有沒有規矩?”
馬天方的這個氣勢還是可以的。
林哲瞟了一眼馬天方,說:“提到規矩,你們有嗎?你來見人家,人家不願見你,如果你講規矩的話早走了,何故還在這大吵,還有開封府隻負責拉人,可沒心情招呼你們。”
林哲這話一點沒尊重一等子爵馬天方,這引發了曾墨的不滿。
“怎麼哪都有你,先前替太子殿下講話,現又替開封府出頭,你以為你是誰?剛才就有人看見你帶人去刑部拉的人,你手伸的蠻長嘛,敢到刑部拉人,開封府又不歸你管,你管那麼多乾嘛。”
馬天方年紀雖然大了,可耳朵非常的靈敏,聽到是林哲帶人抓的他孫兒,他立刻伸出手來抓林哲。
馬天方手伸的有點長,一旁的王倫看到便稍稍用手一帶,老態龍鐘的馬天方立馬歪到一邊去了,幸好馬家的護衛眼尖,及時扶住了歪歪的馬天方,不然馬天方就要摔了。
這給了曾墨一點啟發,曾墨心生一計,忙用腳去絆扶馬天方的護衛,企圖讓護衛扶不了馬天方,讓馬天方摔倒。
曾墨的小動作,江德瞧得是一清二楚,江德隻輕輕出手便抵消了曾墨的小動作,曾墨的陰謀沒有得逞,整個人是有點不爽的。
林哲哇了曾墨幾句:“曾侍郎,虧你還是個吃官糧的,竟然想把爵爺絆倒製造混亂,你是不是想從中漁利?爵爺都這麼大年紀了,你怎下得了這個手?還有馬給事被抓與你們刑部是脫不了乾係的,你仗得自己官大,總是逼著馬給事做一些不乾不淨的事,出了事隻假心假意關照一下,你們刑部就是這樣對待下屬的麼?”
林哲的話雖輕,但分量重,都是馬天方想聽。
馬天方霍地回過頭來看著曾墨,眼神中噴出的火焰足以乾翻曾墨。
曾墨一臉無辜,乾笑著說道:“林大人,你不要血口噴人,更不要蓄意汙蔑刑部。”
曾墨此刻急於把刑部洗白了。
林哲哪會給曾墨洗白的機會,繼續道:“你們刑部向來是吃人不吐骨頭,對下屬如此,對外人就更狠了,馬給事年輕不懂事天天被你們利用,出事了你們就把責任推給馬給事,這像話嗎?你們是不是看馬給事好欺負?你們分明是不把爵爺放在眼裡。”
這都哪跟哪,刑部哪有這麼齷蹉,刑部是狠但那都是對外,對內還是關照有加的。
這位林大人講的完全屬於顛倒黑白無中生有,這位林大人分明是想挑起馬家和刑部矛盾,好讓開封府躲過一劫。
這是萬萬不行的。以往刑部跟開封府起衝突,都是在他曾侍郎指揮下大獲全勝的。
如果這次來開封府要人,人如果沒要到,反被開封府挑唆和馬家起了紛爭,那他曾墨的麵子就丟大了,以後在刑部哪還有他曾墨說話的份。
曾墨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剛想雷霆出擊給林哲一致命打擊,以消除林哲對刑部的惡意攻擊。
隻聽啪的一聲,曾墨左臉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打曾墨的不是彆人,正是脾氣大的很的馬天方。
曾墨被打懵了,也被打怒了,他想都沒想就回了馬天方一巴掌。
馬天方怎麼也沒想到曾墨敢還手,這曾墨不但還了,並且還的有點狠,馬天方直接被這一巴掌乾翻在地。
馬天方的貼身護衛這下急了,他們一邊扶起馬天方,一邊向曾墨連甩了好幾個巴掌,不然怎麼替馬爵爺找回麵子。
曾墨被徹底打蒙了,臉上全是火辣辣的感覺,曾墨感覺自己受了很大委屈,他忍不住朝那些衙吏吼道:“你們是死人呀,還不過來幫手。”
看呆了的衙吏們這才醒悟過來,他們七手八腳的衝了上來,一麵護住曾墨,一麵抵住馬天方的貼身護衛。
馬天方這時也站穩了,一摸自己被打的老臉不禁怒火萬丈。
當一等子爵這麼多年,連小手都未曾被他人無禮碰觸過,如今當眾被人扇耳光,要是傳出去還讓不讓人活了?
馬天方牙一咬,喝道:“給老子打,狠狠打,往死裡打。”
主子發話了,馬家的那些護衛下人哪敢怠慢,他們一齊衝上去就一個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