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瑾舟不可能再要她,隻會更厭惡她。
她沒了靠山,終於徹底怕了,慫了。
南盈現在恨極了宋以檀。
如果不是宋以檀出的餿主意,她的兒子怎麼會死?
用力的,她將宋以檀推開,搖頭說,“我不是你媽,你害死了我兒子,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不,媽,我是以檀啊,是你最愛的女兒……”
“彆靠近我。”
看著朝自己爬過來的宋以檀,南盈搖著頭後退,“否則我打死你。”
說完,她踉踉蹌蹌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呢喃,“我沒有女兒,沒有……我隻有兒子,我要去接我兒子,接我兒子回家……”
……
醫院。
程知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她是被噩夢給嚇醒的。
驚呼一聲,她從床上彈坐起來,大口大口喘息,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驚恐與不安。
賀瑾舟一直守在病床邊,看到猛然驚醒滿頭大汗的程知鳶,他迫切的伸手,將人抱進懷裡。
緊緊抱住。
恨不得將人嵌進自己的血肉身軀裡。
“沒事了,鳶鳶,彆怕,彆怕……”
程知鳶沉寂在剛剛血淋淋的夢境當中,驚魂未定,完全不知道此刻抱住自己的男人是誰。
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被男人抱住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仿佛自己剛剛已經死了一遍似的。
直到,耳邊響起男人低低的溫柔的安撫嗓音,她才從夢境中漸漸抽離出來。
她慢慢扭頭,去看抱著自己的男人。
因為被抱的太緊,她看到的,隻是男人一側的後腦勺。
可即便隻是這個後腦勺,她也知道此刻抱著她的男人是誰。
是賀瑾舟。
也不知道是被昨晚的事情給嚇的,還是想到了其它,倏爾,她眼裡的驚慌無措便被憤怒所取代。
她開始奮力的掙紮,推搡。
可她昨晚被落藥的劑量太大了,即便這會人人清醒了,可渾身卻軟的跟煮熟的麵條似的,根本使不出什麼力氣來。
“對不起,鳶鳶,對不起……““放開我!”
在賀瑾舟的低喃聲中,程知鳶憤怒的咆哮。
但因為身體太虛弱,嗓子也是嘶啞的,她即便再憤怒,吼的再大聲,也對賀瑾舟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賀瑾舟仍舊抱著她不鬆。
程知鳶使出渾身的力氣,手握成拳不斷的捶打在他的身上,“放開我,賀瑾舟,放開我——”
終於,賀瑾舟感受到了她的掙紮,鬆開了她。
“鳶……”
也就在他看著程知鳶再次開口的時候,程知鳶揚手狠狠一巴掌朝他甩了過去。
但她渾身實在是太軟了,手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一巴掌甩在賀瑾舟的臉上,一點兒響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她眼裡的憤怒跟痛恨,也足夠殺死賀瑾舟了。
對上她猩紅的溢滿憤恨,甚至是恨不得殺了自己的眼神,賀瑾舟像是渾身被鐵釘釘住了般。
震驚的根本無法動彈。
但他的一雙手還握著程知鳶的肩膀。
程知鳶仍在奮力的掙紮,扭動,怒吼,“放開我!”
也就在這時,去外麵接了個電話的梅亦衡走了進來。
看到醒了過來正憤怒的和賀瑾舟對峙掙紮的程知鳶,他想也不想,箭步衝過去。
一把抓住賀瑾舟的肩膀,用力將他甩開。
猝不及防,賀瑾舟被甩出去,及時鬆開了握著程知鳶肩膀的雙手。
“鳶鳶!”
梅亦衡坐到病床邊,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麼樣?”
他說著,又馬上去摁下床頭的呼叫鈴。
程知鳶望著眼前最值得自己信賴和可靠的梅亦衡,眼裡滔天的憤怒跟痛恨,瞬間又被巨大的驚恐不安所取代。
她來不及搖頭,就撲進了梅亦衡的懷裡,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可即便是這樣,她的眼前和腦海裡,還全部是血。
夢境跟現實裡的血仿佛兩條小溪,彙聚在一起,成了一條河。
夢鏡裡,她殺了好多好多人,她是從死人堆裡爬起來的。
現實中,血注從宋逾白的頸動脈裡像噴泉一樣湧出來。
“阿衡,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她好害怕,在梅亦衡的懷裡渾身顫抖,抖成篩糠般。
梅亦衡用力抱緊她,“沒事的,鳶鳶,沒事!宋逾白他該死,該殺,你不殺他,我也會殺了他。”
賀瑾舟被甩出去,往後踉蹌幾步站穩,看到程知鳶主動縮進梅亦衡的懷裡,害怕的渾身顫栗不止的模樣。
此刻,他沒有憤怒,更沒有嫉妒,有的,隻是無比的心疼。
他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