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似乎對上馮一博有些底氣不足。
這人馮一博也認識,便笑著道:
“牛伯爺不必著急,先聽我說完。”
原來此人正是鎮國公牛清之孫,一等伯牛繼宗。
此時,牛繼宗的心中有些惶恐。
他不想和馮一博為敵,但又不得不為開國一脈的利益站出來。
所以他即使反對,也儘量保持笑臉。
隻是皮笑肉不笑的難度也不小,臉笑得都有些僵了。
聽到馮一博的話,他便點頭道:
“願聞其詳。”
“王大人確實是秋天去的,到了邊地巡視一圈整頓兵馬之後最多堪堪入冬,按理說,王大人如果有意出兵,就應該提前上報,但是……”
馮一博留下這麼大的漏洞,就是等著他們發問。
此時他微微一頓,便道出了原因:
“去年恰好是倭國賠款已經送抵,並發到了每個將士手中,剛得重賞,正是士氣如虹的時候,再加上今年的天氣,王大人才能判斷出,此時正是主動出擊的天賜良機!”
王子騰去了邊地後不久,倭國賠款就到了。
但賠款變成獎勵可不是一天的事。
再加上經過戶部庫房走一圈,又運到北地的時候,就已經快要入冬了。
“要說王大人也是老成謀國,才會當機立斷,不然錯過這樣的機會,再想主動出擊怕是又不知要等上幾年!”
馮一博一臉的感慨!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王子騰是猶豫再三,才能做出這樣艱難的決定。
可實際上,王子騰早有打算,就等獎勵到位好發動戰爭。
他就是要將內部的矛盾,通過戰爭進行轉移!
說起來,這也是馮一博執意將獎賞發到每個將士手中造成的。
正如王子騰擔憂的那樣,獎賞發放方式的改變,引起了邊地將領的不滿。
很多人私下開始上繳獎勵,以中飽私囊。
可這樣做的後果,自然就是軍心不穩。
王子騰選擇立刻出兵,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避內部消耗!
“況且,王大人此去不是九省統製,而是代表陛下,作為欽差巡邊,欽差緊急時刻自有臨機專斷,不然他去巡邊的意義何?”
馮一博一臉微笑的看著牛繼宗,又問道:
“再說了,他也不是不彙報,不然諸位怎麼知道的?”
牛繼宗訕訕的不敢說話,最先站出來那人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哼!”
他冷哼一聲,滿臉不屑的道:
“不管楚國侯如何粉飾,他也先斬後奏,不將朝堂諸公放眼裡!”
馮一博聞言,沒急著回應,而且先笑眯眯的看了牛繼宗一眼。
顯然,他是不得不站出來反對。
但從態度之中就能看出,他不知什麼原因,心中並不堅決。
對於這樣的開國一脈,倒是可以嘗試發展一下。
“這是臨機專斷之後及時上報,這位大人你沒帶過兵也就算了,能做到四品按說也該是家學淵源之人,如何連‘將外君命有所不受’都不知道?”
馮一博又看向第一個出來的那人,緊接著一招殺人誅心。
“難道你希望,軍前事巨細,每一樣都先上報朝廷再去執行?”
這樣的舉措,文官倒是所謂了。
甚至還有不少人覺得就該如此。
可滿朝武官聽了,卻不變色。
沒有任何一個關希望帶兵的時候,有這樣的限製!
這就是拿整個軍隊的性命,給朝堂大老們當戰棋玩弄!
“若是那樣,還要統兵的將領做什麼?直接由朝廷萬裡之遙進行遙控算了。”
說到這裡,馮一博還似笑非笑的補了一句:
“對了,相傳隋煬帝就是這麼做的,最後結果你也知道。”
率先出來那人雖然沒帶過兵,卻也知道這樣的帽子不能隨便扣上。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忙朝丹陛一拜,高聲道:
“啟稟陛下和太後,臣隻是覺得此舉不妥,臨機專斷也該是反擊,而不是先斬後奏的主動出擊,若是邊地將士都這般做,那豈不是大魏就要狼煙四起?”
馮一博本以為這家夥隻是個炮灰,沒想到還真有兩下子。
能和他有來有往,開國一脈之中也是個人才了吧?
可惜,他卻不懂良禽擇木而棲。
即使有點能耐,一旦站錯了隊,早晚也要落得處棲身的下場。
“啟奏陛下和太後,此時與其糾結是天賜良機還是先斬後奏都已經意義不大,按照時間來算,這個時候邊地將士應該已經和韃靼各部打成一團了!與其此爭論不休,不如看看此戰最終的結果如何。”
“成了,論功行賞,敗了,再繼續追究也不晚。”
“諸位閣老覺得如何?”
賈雨村從兵部入閣,對於這種事必須發表一下看法。
聽到元春的話,他便上前一步,拜道:
“回太後的話,臣亦覺得該等結果出來再說,此時派人去邊地阻止,不論現形勢如何,都隻會前功儘棄,功虧一簣。”
內閣各負責一塊,所以賈雨村的發言基本就可以代表內閣對兵事的意見。
不過元春為了服眾,又問道:
“陳閣老如何看?”
陳勤之這樣的人精,又參與了對王子騰的敲打,自然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
他含笑看向馮一博,似乎說:
你這小子整天算計彆人,這回終於碰上硬茬了吧?
馮一博見此,隻能對他苦笑一下。
兩人的聲交流結束,陳勤之才點頭道:
“可。”
元春見此,便按照馮一博早前的交代道:
“王大人此去巡邊,終究代表陛下,雖有先斬後奏之嫌,卻也老成謀國,本宮也覺得該給予支持,至於其他,此戰結束後再論。”
說到這裡,眾人頓時感覺有些不對了。
雖然結論是戰後再論,可前麵怎麼和楚國侯說的一樣?
果然,就聽她微微一頓,繼續道:
“傳旨!賜王子騰金牌一道,如陛下親征!如能如其所言,掃平漠北,陛下以公侯之爵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