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息怒,想是親家母知道榮府事多,怕蘭兒太小了,經不住事,這才留他住上幾日的,做外祖母的心情您是最能理解的,等咱們這邊理順了,再讓人接回來就是。”
當初賈敏過世,賈母就再三派人過去。
如今,王夫人拿這個說事,賈母心中窩火也不好發作,隻氣呼呼的彆過頭去。
李紈一聽,忙附和道:
“太太明鑒萬裡,想來我母親就是這個意思。”
王夫人又看了探春一眼,見她委委屈屈的不敢說話,便歎了口氣,又道:
“既然蘭兒在那邊,也不差一個姑娘了,不如就讓寶玉送探丫頭去一趟,對外就說是去看蘭兒的。”
賈母聞言,頓時轉頭,一臉的難以置信。
卻聽王夫人又補充道:
“她明年就要遠嫁海外,就讓她和姐妹們多見見吧。”
這次賈母聞言,隻輕歎一聲沒再阻攔。
第二天,寶玉帶人將探春和惜春一起送到了馮府。
探春姐妹倆直奔後宅,先去拜見了李孟氏和薛姨媽,又去探望寶釵不提。
寶玉上門,馮一博本來沒有露麵。
隻設了宴席,讓薛蟠幫忙招待一下。
可沒過一會兒,就有人稟告:
“大爺,寶二爺說有要事相商,非嚷著要見你,薛大爺勸不住,就讓我來問一下,看大爺是否願意見他一麵。”
馮一博聞言,沉吟了一下。
看在元春的麵上,他還是決定給寶玉個麵子。
回去換了衣服,來到堂前,便笑著道:
“寶兄弟上門,原該我親自接待,隻是還有些政務沒處理好,又想著也不是外人,便讓舅兄待為出麵,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他一邊寒暄著,一邊進了堂中。
寶玉聽見聲音就已經起身,忙朝馮一博施禮道:
“無妨的,是我耽擱了馮大哥的正事,隻是我有一事相求,必須要當麵說才好。”
馮一博毫不客氣的坐到主位,笑著道:
“哦?寶兄弟有話不妨直說。”
寶玉等下人給馮一博擺好餐具酒具,才滿臉真誠的道:
“馮大哥,我知道榮府的戲班子送給了你,所以特地前來,想要請你一定好好照顧她們!”
“就這事?”
馮一博看著滿臉真誠的寶玉,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真誠很多時候可以當作必殺,但隻會真誠就是殺必。
寶玉就是那個對誰都很真誠的人。
一個隻有態度,沒有行動的殺必。
既然看在元春的麵上來了,那今天就幫元春教育教育他吧。
想到這,馮一博就笑著道:
“既然送給我,那就是我的人了,如何處置自然是我的事,若是榮府舍不得,現在領回去還趕趟。”
他滿麵笑容,可說出來的話卻在表達不滿。
寶玉一聽,頓時急切的搖頭道:
“不是不是!”
馮一博見狀,又笑著道:
“如果不是,那寶兄弟對馮府指手畫腳又是何意?如果我去榮府,讓你們對下人好點,榮府怎麼想?”
寶玉見他誤會自己,都快急哭了,忙解釋道:
“榮府對下人向來寬厚,如何不好了?”
很顯然,他關注的點不是指手畫腳,而是榮府是不是寬厚。
馮一博心中微微一歎,卻繼續笑道:
“你的意思是,馮府對下人不夠寬厚?”
寶玉聞言,也隻能接連搖頭,否認道:
“不是不是!”
馮一博點點頭,不緊不慢的道:
“榮府既然寬厚,襲人幾個怎麼離開了?”
???
寶玉瞪大眼睛,傻傻的問道:
“馮大哥你怎麼知道?”
馮一博先是一驚,隨後失笑道:
“這事又不是什麼秘密。”
他第一反應,以為寶玉猜到這事和他有關。
不過,隻一瞬間又反應過來。
就算知道是自己做的又如何?
再說,賈府的那點事自己知道了又怎麼了?
篩子一樣的地方,誰想知道都能知道。
更何況……
“啊!想是寶姐姐和姨媽提過。”
寶玉這時也恍然的點了點頭,還帶著不舍的道:
“她們不一樣,她們是不甘隻做妾……”
在他看來,襲人是不想做妾,鴛鴦是看不上賈赦,茜雪則是沒得選。
“如果有的選,誰又願意天生下賤?”
馮一博不屑一笑,又道:
“寶兄弟你生的好,很多東西伸手就能碰得到,隻是你懶得去碰,但我不得不說一句,若想改變彆人的命運,就彆把命運寄托在彆人手裡。”
寶玉並不笨,相反還很聰明。
但他就算聽明白了,卻不想明白。
越挫越慫,得過且過。
就是他的性格底色。
馮一博也不管他明白沒明白,都選擇說透。
“你如果想要戲班子那些人過得好,那就自己去做,我可以將剩下的人送還榮府,你可以親自讓她們過得更好一些。”
看著一臉驚訝的寶玉,他又補充道:
“前提是,你得學會自己麵對。”
寶玉最大的問題,就是多情又無情。
多情,是對人都很真誠。
前提是長得漂亮。
無情,則是遇到點事就選擇逃避。
還能很好的給自己開解。
馮一博今天就是想給他上一課。
不求讓他立刻學會麵對,至少要讓他沒那麼容易開解自己。
“我……我……我……”
寶玉猶豫再三,還是不敢答應。
最後,隻唯唯諾諾的道:
“我隻是想馮大哥能看在我的麵上,讓她們在馮府過得好些。”
果然不出所料,寶玉的選擇依舊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