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人聯袂而出,異口同聲的施禮。
“我是菂官。”
“我是藕官。”
兩人一唱一和,又同時道:
“我們最擅《梁祝》《牡丹亭》。”
菂官和藕官,一個小旦一個小生。
“菂”即蓮子,與“藕”相對。
這兩人平時常扮作夫妻,私下裡也有很深的感情。
就連自我介紹都是聯袂而出,看得出來極為默契。
擅長的也都是《梁祝》一類的感情戲。
等兩人退下,又有一人上前,喏喏一禮道: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芯官,學的小旦,平時多是做配或備場。”
菂官狀態不好的時候,就由她來替補。
平時也會和藕官一起唱些曲目。
其實比起菂官,她長得更漂亮一點。
隻是唱戲畢竟不止身段,還要看嗓音條件。
她的聲音比菂官少了那麼一絲韻味,也就隻能給她作配。
待芯官退回去,又有一人上前道: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茄官,行當是老旦!”
她長得不如幾個小旦,但眼神練的卻是極為堅定。
而且她的言語不多,但聲音中氣十足。
隻聽著這兩句,都讓人精神一振。
這倒是個搞宣傳的好苗子。
馮一博看著茄官,微微點頭。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唱正旦的芳官,原姓花,是姑蘇人士,擅唱《西廂》的曲目。”
芳官在榮府之中,受儘乾娘的欺壓。
這一次來了楚國侯府,終於和榮府的那什麼乾娘再無瓜葛。
正是因此,她格外珍惜這次機會。
若非條件不允許,她甚至想當場演唱一曲!
不為彆的,隻求能夠留下。
比起同唱正旦的玉官,她偏柔和一些。
如果說玉官是貞潔烈婦型的旦角,那她就是賢妻良母型的。
若是冷眼一看。倒是有幾分寶釵的溫潤。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葵官,是唱花臉的,擅長《水滸戲》。”
花臉其實就是淨角,其中又分為大花臉和二花臉。
大花臉都是一些地位較高的中年男性,比如最出名的包公戲裡的包公。
二花臉則大多是威武,或者莽漢形象。
比如《醉打山門》的魯智深,《西廂記》中《惠明下書》一折裡的惠明和尚等等。
上次寶釵點的《醉打山門》就是她唱的。
“見過侯爺,見過夫人,我是荳官,唱小花臉,要是府裡有誰不開心了,找我就對了!嘻嘻!”
小花臉又叫三花臉,其實就是醜角。
固有標誌一般就是鼻子摸塊白。
這幾個女孩子裡,就數她身量年紀都最小,又最機靈,唱的還是小花臉,所以才取名荳官。
這樣的開心果,平日裡自然人緣最好。
“拜見侯爺,拜見夫人,我是艾官,唱的是老外。”
老外,也就是末角。
主要扮演一些龍套,像常見的打雜的,掌櫃的,老員外等。
不僅和青春年少無關,亦和風花雪月無緣。
比如元春省親時候點的《一捧雪》,其中的莫成就是末行。
艾官就如她的行當一樣,有些不起眼。
雖然長得不差,可就是撐不起主角。
見眾人都介紹完畢,馮一博便笑著道:
“賞!”
話音未落,鶯兒就拿出錢袋,從裡麵抓了一把銀幣。
她一人一個發了下去,還道:
“今天初次拜見,這是侯爺和夫人的賞,一枚可抵一兩銀子呢!”
“謝謝貴人們打賞!謝謝姐姐!”
“謝謝侯爺!謝謝夫人!有勞姐姐!”
到底是伶人,謝起來倒是專業,就連鶯兒都不忘帶上。
待她們都興高采烈的收起銀幣,重新站定。
馮一博就笑著道:
“我知道你們都是被買來的,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到了我府上,夫人定然多有不忍,因此,今天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有想要放良的,今日就能拿回身契,再領些盤纏,我讓人送你們上官船回鄉。”
戲班子的一眾人聞言,不由麵麵相覷。
一時間,她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馮一博又笑著問道:
“都不想走嗎?”
正這時,有人遲疑的站了出來。
“侯爺,您權勢無匹,我相信您說的,我……我想回家。”
“我也想……”
寶官和玉官一前一後,顯然有些膽怯,卻又堅定的站了出來。
馮一博站了,點頭繼續道:
“還有嗎?放心,我說話算數的。”
隨後又有兩個樂師和一個教習出列。
馮一博見再沒人出列,還對寶釵玩笑道:
“看來就寶玉和咱們無緣啊!”
寶釵聞言,不由莞爾。
一眾小伶人也都認識寶玉,自也忍俊不禁。
玩笑一句,馮一博便吩咐道:
“周嬸,稍後帶她們領十兩銀子,讓人送她們回江南。”
那五人一聽,忙上前磕頭,激動的道:
“謝謝侯爺!謝謝夫人!”
“大恩大德,來世當牛做馬相報!”
“侯爺夫人如此心善,定有福報來臨!”
馮一博擺擺手,讓人帶他們回去收拾,又道:
“沒有要走的了吧?”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都搖了搖頭。
見此,馮一博點點頭,滿意的道:
“留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你們在這邊好生排練,不會虧你們的。”
剩下的眾人聞言,自是喜笑顏開。
“謝謝侯爺!謝謝夫人!”
“我等一定努力練習,不負侯爺和夫人的期望!”
“嘻嘻!”
走的都給了十兩,她們這些留下的還能少了?
在她們看來,這侯府派勢不比榮府稍差。
甚至出手大方上,還猶有過之。
馮一博擺擺手,笑著道:
“先彆急著謝,等我有空寫幾出新戲你們排一排,排得好了有你們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