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狐狸的敏銳嗅覺(1 / 2)

甄應嘉微微愣了一下,隨後也不反駁,

甚至還點了點頭,才道:

“炎涼之態,富貴更甚於貧賤。”

先感慨了一句,他才歎道:

“實沒想到,我進京之後無人理會也就算了,第一個來探視我的,竟會是馮都尉!”

想甄家富貴之時,親朋好友遍布大魏。

可這些交情,卻在甄家被抄的時候,就瞬間煙消雲散了。

除了馮淵這個仇人,竟沒有一位老親來探望過他。

感受到他話中的淒涼,馮一博卻生不出絲毫憐憫。

不過,他還是笑著道:

“倒也不是無人理會甄家,至少榮國賈府的政公,在朝會上為甄家求了情,鳳藻宮的賢德妃,也在宮中為你奔走,還因此被打入了冷宮。”

賢德妃自囚冷宮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隻有和宮中有關係的少數人,才能知曉一點內幕。

但元春的生母王夫人,每月都要進宮一趟。

自然對此事知之甚詳。

薛家母女又時常到榮府走動,王夫人就難免和親妹妹訴兩句苦楚。

母女倆不會對外人亂說,可寶釵當然不會瞞著馮一博。

甄應嘉聽到賈家的人為他求情,甚至賢德妃還受到甄家的牽連。

他先是呆了呆,隨後卻欣慰一笑,道:

“看來老太妃也沒有看錯人,賈家果然值得托付!”

這個“也”字,很是耐人尋味。

可惜在場的卻沒人聽出其中深意。

甄家在抄家之前,甄應嘉已有所覺。

準確的說,是老太妃過世的時候。

他就有所準備,悄悄的將部分財產轉移。

其中之一,就是榮國賈府。

現在聽到賈政在朝會上為甄家求情,甄應嘉自然欣慰自己信對了人。

不過,狡兔三窟。

即使賈家再值得信任,他也不會將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

除了賈府,還有幾家老親也都幫忙隱匿了一部分。

即使現在甄家已經抄家了。

但隻要保住其中一份,也就足夠家中婦孺過得體麵了。

聽到賈府為他奔走,甄應嘉就明白這份財產應該是能保住了。

馮一博自然不知道這事,隻以為他對甄家的事還有些樂觀。

當即就冷笑著潑出一盆冷水,道:

“可惜,這樣做除了牽累他們,卻是毫無用處,甄家罪孽深重,不論是誰求情,也保不住你們的命了!”

見甄應嘉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馮一博才滿意一笑,又問道:

“甄大人不想問問,我此來所為何事嗎?”

但凡甄家還有一絲生機,甄應嘉也不想放過。

聽到賈家的求情無效,他正皺眉沉思。

再聽到馮一博的問題,甄應嘉就冷笑道:

“馮都尉和東海郡王勾結,欲置甄家於死地,今日此來無非是以為自己得計,便想來看我的笑話罷了。”

他在審訊過程中,已經知曉了自己罪上加罪,被判斬監候。

之所以會如此,正是因為在關鍵時刻,被東海郡王和馮一博算計。

這也證實了他此前的猜想,確認了甄家船隊,是被東海郡劫掠去了。

不然,那些消失的甄家人,也不會作為證人憑空出現。

顯然對方籌謀多年,才會留下那些人的性命。

還在這個時候,給了甄家致命一擊。

“可惜了!”

馮一博輕輕搖頭,隨後哂笑道:

“我原以為甄大人見了我,會跪下來求我放過,可現在看來,甄大人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他此次過來,本是想找楊明新商量弄死甄應嘉。

但在最後關頭卻沒說出口。

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要過來看看甄應嘉。

本就是見機行事,哪有沒什麼計劃?

他剛剛之所以問甄應嘉,知不知道他所為何來。

其實就是在給自己來這裡找借口。

現在,甄應嘉覺得自己是來笑話他的。

那馮一博自然不會介意真的笑話他兩句。

好歹也不算白來一趟。

“常言道:休與小人仇讎,小人自有對頭,休向君子諂媚,君子原無私惠。”

甄應嘉說話,總是喜歡雲山霧罩,拋出一堆道理。

以此給人感覺高深莫測。

就是此時已經身陷囹圄,這個毛病也沒改。

說到此處,他才看向馮一博,笑道:

“不管你是對頭還是君子,又有什麼區彆?”

顯然,對頭就要置他於死地,君子則不會接受他的求饒。

對甄應嘉來說,馮一博是對頭還是君子,都是一樣的結果。

那他還求馮一博有什麼用?

“說來,我們確實是對頭,相對甄大人來說,我也勉強算是君子。”

馮一博聞言,先是點了點頭。

似乎認同了甄應嘉的話。

可隨後,他又麵露嘲諷的道:

“倒是沒想到,甄大人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小人行徑。”

他是對頭,那甄應嘉自然就是小人。

聽到這樣的諷刺,甄應嘉卻沒有反駁。

“蒼蠅附驥,捷則捷矣,難辭處後之羞。蔦蘿依鬆,高則高矣,未免仰攀之恥。”

他依舊搖頭晃腦甩出一番大道理,才似有遺憾的道:

“我若不這麼做,恐甄家也撐不到現在,早就被抄家滅族了。”

馮一博見他雖理直氣壯,但也算有所悔悟,便點頭道:

“難得甄大人還知道‘羞恥’二字!”

他還以為,甄應嘉的意思是被逼無奈。

但對自己的行為也感到了羞恥。

可沒想,甄應嘉聞言卻搖了搖頭,又甩出一番道理出來:

“問祖宗之德澤,吾身所享者,是當念其積累之難。”

“問子孫之福祉,吾身所貽者,是要思其傾覆之易。”

好像不這樣,他就不會說話一樣。

一番感慨過後,甄應嘉才又歎道:

“很多事情,我隻能選擇麵對,而沒有彆的選擇。”

以馮一博的探花之才,聽甄應嘉說話都覺得詰屈聱牙。

總是讓人有雲山霧罩之感。

好在現在這話一出,馮一博終於聽明白了。

敢情蒼蠅和蔦蘿,竟不是甄應嘉的自比。

而是在說甄家祖宗!

也就是說,甄應嘉在說他祖宗不知羞恥。

是他祖宗有了這樣選擇,才讓他這個後輩沒得可選。

導致甄家有了現在的“傾覆”。

馮一博聞言,頓時被甄應嘉不要臉氣笑了。

他和楊明新對視一眼,才又看向甄應嘉,哂笑著問道:

“你說都是祖宗之過,那鹽利之事不提,勾結倭寇怎麼說?”

鹽利的事,是甄家祖輩留下的窟窿。

可倭寇的事,卻是甄應嘉成為家主後,才與之勾結。

讓倭患在江南愈演愈烈。

聽到甄應嘉把事情都怪到祖宗頭上,馮一博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荼毒江南,使得無數百姓受害,不是你的選擇,是你祖宗的原因?”

這話讓甄應嘉一時沉默。

“甄大人本是通透之人,可惜行差踏錯。”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