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自然知道輕重,聞言連忙點頭:
“明白了!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東海郡這邊一切順利,甚至超出馮一博的預料。
而大魏朝堂的風雲變幻,卻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最近除了元春誕下龍嗣,還有一件事也引起不小風波。
那就是遠在北地的王子騰被多次彈劾。
有的說他貴極而驕,奢侈無度。
總攬商民之利。
還有的說他殺降冒功,遮掩敗績。
無所不用其極。
不管是哪種,這樣的彈劾都一直沒斷過。
隻是都被景順帝壓了下來。
可在元春誕下龍子之後,這些彈劾卻被拿到麵上討論。
其中意味實在耐人尋味。
元春才降下龍嗣,皇帝就要處理她舅舅?
這樣的動作,讓滿朝文武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景順帝從頭到尾未置可否,但已經讓王子騰一係的人惶惶難安了。
師徒倆在朝會之後,就在書房裡探討起此事來。
“一博,此事你怎麼看?”
李守中眉頭緊鎖,對這事實在是想不通。
馮一博聽問,搖了搖頭,道:
“恩師,這事太過蹊蹺,我也不好說。”
李守中沉吟道:
“我覺得,可能是今上想要敲打敲打。”
“敲打?”
馮一博一愣。
“嗯。”
李守中點點頭,道:
“一則,是敲打王子騰。”
馮一博微微皺眉,但沒有出聲。
“自從大勝之後,九邊冗費越發多了。”
李守中歎了口氣,又道:
“二則,可能也是順帶敲打一下開國勳貴。”
元春出身賈府,和開國勳貴關係極儘。
現在誕下皇子定然助長開國勳貴的氣焰。
借王子騰這個舅舅震懾一下其他家,免得他們得意忘形。
這就是李守中的看法,也算全麵。
可對於此事,馮一博卻覺得沒這麼簡單。
但讓他說,又一時說不出更多的原因。
他隻能沉吟了一下,問道:
“恩師,若今上想要敲打,我總覺不該選王……王大人。”
王子騰是寶釵的親舅舅,如今也是他舅舅。
馮一博自然不好再直呼其名,哪怕是背後也不行。
這話一出,李守中又陷入沉思。
他一直在給景順帝的做法想原因,卻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就是王子騰的身份。
他是九省都檢點,九邊名義上最高指揮!
敲打他一下,邊地都要震三震。
若是敲打,應該敲山震虎。
可敲打王子騰,就成了敲虎。
這麼說……
“莫非……聖上有意讓他隻做一任?”
為官一任,該有三年。
馮一博當年科舉的時候,王子騰奉旨巡邊。
如今算來,可不正好三年整了?
“可這樣做,不會引起邊地不穩嗎?”
聽到馮一博話,李守中微微一歎,道:
“王子騰確實大才,也確實無所不用其極,當今對他,怕也是又愛又恨,是留任還是換人都不足為奇。”
馮一博對此了解不多,有些好奇道:
“這是為何?”
李守中是六部尚書,到了這個位置,軍機大事都要參謀。
聽到馮一博的話,他便講道:
“他去了九邊之後,雖虛報不斷,可捷報頻傳之下,也有半數是真。”
若沒幾分本事,王子騰在遼東也坐不穩。
在他之前,遼東已經死了好幾位總兵官。
他奉旨巡查九邊,很大程度上就是直奔遼東去的。
一到遼東,他就迅速穩住防線。
隨後更是多次主動出擊,取得了一些戰果。
之後,他將這些戰果翻倍,或是多次呈送,以達到更好的效果。
至於有勝有敗,被他掩蓋為大勝和小捷,更是不在話下。
不僅如此,王子騰在邊地還任人唯親。
自他上任就捷報頻傳,更是有去年臘月的那次大捷。
如今在九邊經營三年,早就已經紮下根了。
就連太醫院的人都找門路去投奔,何況是其他人?
很多親朋舊友都爭相過去,想要謀個前程。
畢竟誰都知道王子騰善打勝仗。
彆管是大勝還是小捷,反正都沒斷過就對了。
隻要是親朋舊友推薦的,他也一概找機會報個功勞上去。
而若不是他的人,就算立了功也要減半。
當然,這就是王子騰控製人心的手段。
要麼成為他的人,要麼就低人一等。
就這樣,遼東慢慢變成鐵板一塊。
“說他總攬商民之利,倒也沒錯,他借馬市開放,毫無顧忌的大肆斂財。”
很大程度上,王子騰被彈劾的原因就在於此。
馬市觸動了太多的人利益。
宣大、甘肅等馬市,都有無數的手伸了過去。
大家都賺得盆滿缽滿。
唯獨遼東這邊,王子騰自己就占了八九成去。
任是誰也伸不進手。
“可這錢卻也並非都貪了去,而是不少用在為遼東構建堡壘,欲以一堡經管一段長城。”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說道此處,李守中不由讚歎:
“此防線若是能成,則大魏再添八百裡疆域。”
隻從這一句就能聽出,李守中對王子騰更多的是欣賞。
可馮一博聽得有些沉默,不知該如何評價王子騰。
若說他是個貪官,應該不為過。
畢竟很大程他虛報軍功,又壟斷馬市。
可若說他是能臣,似乎也沒錯。
因為他的職責是鎮守遼東,
在這一點上他不僅做到了,而且做得極好。
這樣一半一半的臣子,怪不得李守中說景順帝對他又愛又恨了。
想到這,馮一博又問道:
“那今上到底是隻敲打一下,還是真想借機換人呢?”
李守中搖了搖頭,道:
“我亦是難知聖上真意。”
馮一博想了想,忽地一笑,道:
“恩師,其實想知道也不難,隻看朝中還有沒有人能鎮住遼東。”
李守中聞言一愣,隨即恍然道:
“好你個一博,到底是你聰明!”
頓了頓,他收斂了笑意,才凝眉道:
“你是說……仇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