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詞中大玄機,黛玉小心機(1 / 2)

卜算子這個詞牌,一共就這幾句。

稍懂一點的,就知這是最後一句了。

所以這句一出,頓時叫好聲此起彼伏。

“天啊!這詞真是妙絕!”

“朗朗上口,彆有一番滋味!”

“我就說,還好是讓姐夫壓軸!”

“不愧是探花之才,高我們太多!”

眾人紛紛誇讚,迎春卻是一句都沒聽到。

她隻在一旁羞紅著臉,原地發癡。

湘雲見此,也顧不得欣賞這詞。

隻看著迎春,繼續捂著肚子笑。

黛玉一樣沒細琢磨,而是神色不滿的盯著湘雲。

一副想上去撕她嘴的架勢。

寶釵麵上不動聲色,實則也沒再往下聽。

而是想著該如何圓場。

唯有寶玉忽地想到什麼,高喊著:

“不對!”

眾人聞言,都詫異看他。

寶玉被眾人一看,有些訕訕的道:

“他……馮……姐夫沒按七言,也沒限韻……”

原來他說的是這事。

起社作詩都限了韻,定的也是七言律詩。

寶玉其實也知道,這話說出來並不討好。

卻還是硬著頭皮點了出來。

果然,這話一出,黛玉都顧不上湘雲,直接將怒火發泄到他的身上。

她學著湘雲一樣運用規則,一臉不滿的道:

“你有什麼資格評價?”

黛玉的意思是說,剛剛說好隻有李紈這個社長才能品評。

你寶玉多嘴多舌,該當受罰。

李紈見他們幾個如小孩子吵架一般,不由莞爾。

輕輕搖了搖頭,不慌不忙的接口道:

“這個怪我,隻讓蘭兒說了題目是‘詠梅’,卻忘了告訴他律韻。”

本來讓馮一博做一首,也隻是臨時起意的事。

確實沒說那麼細致。

探春在旁似笑非笑,還開口補刀。

可她像是對著寶玉,實則卻看向迎春,道:

“總之,這首詞絕妙,不是嗎?”

黛玉這時得了空,才過來看了全詞。

看完之後,頓時眼中一亮,轉而對身邊妙玉、寶釵道:

“這一闋,句句不提梅,卻句句是詠梅!”

在她心中,隻這二人的才學能與她並提。

因此才隻對二人說了。

妙玉此時正沉思著什麼,聞言回過神來。

她先點了點頭,又笑著應道:

“還不止於此呢,你們沒發現,這闕詞和放翁的那闕《詠梅》詞是對應的嘛?”

放翁是陸遊的彆號,眾人自都知道。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探春也已經過來,正聽到妙玉的話。

此時不由喃喃的吟誦起那首《卜算子·詠梅》。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一邊說著,她就走到台前。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這一句是整闋詞最驚豔的一句,眾人的目光也都聚在探春身上。

隻見她提起筆來。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待從頭吟誦完了,探春才落筆謄在紙上。

見眾人都圍過來,探春將兩闕詞才在一起。

兩相對比之下,寶釵頓時驚呼道:

“果是反其義而用之!”

眾人本以為,馮一博這詞好在用的擬人手法。

讀起來淺白易懂,還朗朗上口。

沒想到,不僅初見詞好。

原來內裡還有這樣的典故。

黛玉這時也反應過來,驚喜道:

“果然,對照著再看,越發有味道了!”

史湘雲聞言,也顧不得再笑迎春,連忙過來對比。

這一看之下,頓覺驚驚豔。

“天啊!姐夫這闕竟不遜放翁!”

她輕呼一聲,又連忙掩口。

似乎覺得自己的評價有些高了。

可再看幾遍,越發覺得如此。

甚至,覺得放翁那闕詞。

有些囿於一時一地,都是不能自拔的苦。

其中凸顯脆弱、可憐、頹喪,都是悲觀色調!

而新作這闕,則是梅花催春、迎春的俏。

其中蘊含堅強、無畏、風流,全是樂觀向上!

不止湘雲,這些姑娘都自幼飽讀詩書。

全都是眼高於頂的懂行之人。

此時也各個眼中都閃過驚豔之色。

黛玉更是反複咂摸著、品味著,想把其中精髓之處吃透。

一時,在場眾人各個都沉浸其中。

尤其迎春,臉色酡紅,猶似醉酒一樣,喃喃讀了幾遍,道:

“果真如此,真不負馮稼軒之名!”

湘雲這時似乎又有什麼新的發現,她指著馮一博的詠梅道:

“你們發現沒有,雖是詠梅,卻帶了四個春字,這豈非是暗合……”

她剛剛一直打趣迎春,此時不由順著這個思路深想。

可話到一半,卻又不敢再往下說。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細想之下卻覺得有理。

除了第二個春點明是迎春,其餘也各自暗合三春。

凡事就怕腦補和深度解讀。

現在她們帶著這個想法重新一讀,頓覺:

第一個春“風雨送春歸”,說的正是元春在風雨飄搖中,被馮一博護送回來。

第三個春“俏也不爭春”,說的不也正是俏麗庶女,無法與嫡女相爭的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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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四個春“隻把春來報”,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從東府抱過來養的惜春?

這樣一想,豈非四個全都合上了?!

難道……

“住口!”

李紈雖然喝了些酒,卻是沒醉。

此時聽到湘雲的話,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那點酒意全都消散無蹤。

她打斷史湘雲的話,又低聲訓斥道:

“史大姑娘你鬨夠了沒?你家亦是勳貴,你又飽讀詩書,如何不知斷章取義之害?”

言外之意,史家也是勳親貴戚。

自該知道些輕重。

自古雖都說不以言獲罪,但也不能涉及皇家!

若是這樣解讀,豈不是涉及宮闈?

眾人頓時也都是恍然。

元春已是皇妃,又有了子嗣。

即使這詞裡沒有不敬,可畢竟涉及宮闈……

若萬一被有心人拿來攻訐的話,豈不是要給馮賈兩家惹麻煩的?

眾人不由都露出後怕之色,卻唯有迎春有些失落。

她本以為這是自己專屬,現在卻是四春皆有。

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

她覺得,不論有沒有三個姐妹都不重要。

因為,隻有自己是明確了的!

可又一想,是不是也說明其他姐妹各有各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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