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禦前奏對,深入描繪(2 / 2)

顯然,馮一博就是故意提起以前的功績。

不過,這倒也不是為了顯擺。

而是在為他能快速同黑龍王建立聯係,所找的合適理由。

馮一博欽差剿倭,在江南沿海留下極大的名聲。

這一點朝中君臣都是知道的。

畢竟當初馮淵的人還沒回來,馮稼軒的名聲就先傳回都中了。

黑龍王既然在海上混生活,聽說過這個名頭的幾率很大。

兩人都是靠打倭寇起家,能惺惺相惜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當然,兩人也是有區彆的。

馮淵是先科舉做官,再打倭寇。

黑龍王卻是先打倭寇,再投大魏做官。

不過,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想到出身不同,卻都極有能力的兩人,都是大魏的官。

在某一瞬間,景順帝甚至覺得自己體會到了唐太宗那種,“天下英儘入彀中”的滿足感。

不過也隻是恍忽一下罷了。

因為他雖推崇唐太宗,卻也知道自己離李世民還是差得太遠。

就是這種落差,讓他又很快恢複了清醒。

“有了財富,又有了名聲,之後就招兵買船,慢慢有了如今家業。

臨敬殿中,馮一博還在繼續。

說到這一句,他整個人忽然變得有些低沉起來。

似乎帶著一些失望的歎道:

“可惜,他卻再無昔日剿倭時那般勇猛精進,變得格外惜命了。”

景順帝聽了這話,一時有些沉默。

心中一下閃過很多念頭,眼神也逐漸飄遠。

他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心中開始自省起來。

初登皇位的時候,自己心中想的是。

打造一個如盛唐一樣的,盛世大魏!

現在十年過去了,自己是不是也像黑龍王那樣,失去了開始的勇猛精進。

變得小心翼翼,隻會搬弄權術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張鬆越似乎看透了景順帝所想一樣,難得出聲,卻一語雙關的道:

“他能有如此作為,已經殊為不易,算是知進退的,這很好。”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句,是從《孟子》中“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變化引申而來。

這裡的“君子”,說的可不是品行高尚的人。

而是有一定地位的人。

張鬆越這話的意思,就是在說:

有了一定地位之後,本就該預先避開潛在的危險。

黑龍王已經有了資本,也有了作為“君子”的資格。

這樣做自然無可厚非。

因此,他才說“知進退”。

同時,也是在提醒景順帝,不要瞻前顧後。

現在這個程度已經是竭儘全力的結果。

因此,他也說“這很好”。

景順帝和張鬆越多年的默契不是假的,聞言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也不再繼續思考人生,隨口說了句:

“這個黑龍王倒也有些野趣。”

雖然是隨口一說,但話中卻包含著景順帝剛才的思考。

黑龍王再如何,終究出身鄉野,是個野路子。

而他生來高貴,景況自然千差萬彆,不能一概而論。

景順帝也不會再胡亂聯想些有的沒的。

這是在告訴張鬆越,自己不過當做一個有趣的故事罷了。

見景順帝已經回過神來,張鬆越就又恢複了老神在在的模樣。

馮一博自然不能讓景順帝的話掉在地上,當即附和道:

“不錯,確實是個蠻有趣的家夥。”

隨後像是剛想到什麼似的,露出一抹古怪笑容。

把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對了,這位黑龍王知道臣是探花出身,還特地將他的詩吟誦出來,讓臣幫忙品鑒來著。”

景順帝一愣,不禁有些好奇,問道:

“哦?他還會寫詩?”

在他想來,若是能吟詩作賦之人,也不至於流落海外。

“這個怎麼說呢?”

馮一博似乎有些為難,猶豫了一下,才道:

“頗有些格局吧?”

這個評價讓景順帝更加好奇,便順勢問道:

“愛卿可還記得?”

馮一博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點頭:

“臣吟給聖上。”

說著,他清了清嗓子,才吟誦道:

“巨艦開兮裝滿糧,心係大魏兮是故鄉。”

“數英雄兮黑龍王,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這是馮一博所寫,不過卻不是他用格律寫的。

而是為了符合黑龍王的草莽形象,化用了前世一位草莽將軍的詩。

“嗤!想學漢祖作《大風歌》?”

以景順帝的城府,也忍不住嗤笑一聲。

隨後更是又失笑,又歎息的搖頭道:

“可惜呀!氣魄尚可,終是草莽。”

全詩四句,都不用細想。

景順帝也知道是胡亂拚湊出來的。

第一句,景順帝的評價是。

其誌如農。

得了巨艦,想到的不是裝滿金銀珠寶。

而是裝滿糧食。

顯然是草莽出身的局限,隻有餓怕了才會很這樣聯想。

第二句,倒是中規中矩。

至少說明他心係大魏,沒有忘本。

第三句,純熟自誇。

再沒什麼彆的。

最後一句,倒是頗有氣象。

扶桑是傳說中的東海仙島,不過傳聞倭國常以此自居。

這話的意思,就很顯然包含著對倭國的仇視。

想要鯨吞倭國的誌氣,躍然而出。

詩是馮一博寫的,自然知道裡麵是什麼意思。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聞言立刻附和道:

“臣也這麼覺得,此人終究是個草莽,怕是難以長久。”

這話一出,景順帝和張鬆越都沒來由的心中一鬆。

隨後似乎談興已儘。

“不管怎麼說,雖奪了流求,有造反之嫌。”

景順帝開始做定性陳詞,道:

“但你去招撫,他立刻同意歸附,終究也算獻土有功。”

看似還在權衡利弊,猶豫不定。

但其實在說出獻土有功的時候,景順帝就徹底表明了心思。

或者說,?在收到獻土歸附請求的時候,他就有了決定。

這個決定,當然是收!

不說其他,隻說會留芳千古!

史書上多這一筆,後人對他的評價就得高一個檔次!

作為一代帝王,誰能拒絕得了這個?

雖然事情已經算是定性,但最終如何封賞之類,肯定還要權衡。

於是馮一博很有眼色的告退,隻留師徒倆繼續商議。

春日裡前往流求,回來已快到秋天。

好在,經過他的努力耕耘,確實也到了收獲的季節。

若是不出意料,隻等明日朝會,就能有馮一博想要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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