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當時我還是掉以輕心,以為這樣就無人知道。”
馮一博一聽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犯罪的人,習慣性的都會回現場看一看。
像甄家這樣的,怎麼會不留點預警措施呢?
果然,林如海一臉鬱悶道:
“現在想來,我是否上報他們可能不知道,但我調查的時候,一定驚動了他們。”
“幸好我並未深入,又與賈家有親,可能是如此,他們才沒發動雷霆一擊。”
說到這裡,林如海卻無半分慶幸。
反而第一次在馮一博麵前,露出仇恨的模樣。
“但他們卻還是悄然下手,對我家裡下毒。”
之前在江南時,他怕說多了,會牽累了馮一博。
所以那時他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好像對他下毒,他也並無恨意。
但怎麼可能?
此時在都中,又無彆人,林如海再也無需遮掩,咬咬切齒的道:
“若非我那時公務繁忙,應酬多些,每次回家不是清粥就是醒酒湯。”
“以我這身子,怕是撐不到你和黛玉定親,可能還要走在她母親前麵!”
提起賈敏,他心中愧疚奔湧。
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有些人,在的時候還不覺得。
失去之後,卻再也無法忘懷。
若非馮一博還在麵前,可能眼淚都要湧出來了。
“每每想及此,都覺你嬸娘是代我受過啊!”
說到賈敏,林如海有些低落,歎道:
“可直到如今,這事一直沒有個動靜。”
馮一博這時都想把海外的事告訴他,以稍解林如海的心頭之恨。
但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
不是不信任林如海。
而是:機事不密則害成。
若是這點保密意識都沒有,怕什麼大事也做不成。
今天和林如海說了,明天就要和李守中說。
那後天是不是就要和賈璉說了?
用不了多久,是不是大魏都知道他是黑龍王了?
馮一博這些想法隻是一瞬。
林如海卻還沉浸在殺妻下毒之恨中,繼續道:
“但我知道,甄家早晚會栽在這事上。”
說到此,他看向馮一博,麵露欣慰之色。
又冷冷一笑,道:
“如今你又說甄家和倭寇有所牽連,若所料不差,他們可能就是為了補上鹽政的窟窿。”
馮一博見林如海眼神冰冷,就知道他心中對甄家的恨意。
畢竟差點死在他們手上。
怪不得林如海一直沒有動作!
原來他隻是知道動不得甄家,一直在隱忍著。
馮一博也沒問到底是什麼事。
但從林如海的隻言片語,就能猜測一二。
涉及鹽政,又是堵窟窿。
無非就是挪用、貪墨之類。
隻是看林如海篤定的模樣,就知道事情極大。
大到皇帝無法饒恕!
馮一博心中隱約猜測,怕是至少在百萬以上吧?
甚至千萬也不是沒可能。
“可惜,都是徒勞。”
想到甄家為之徒勞掙紮,林如海麵露冷笑,道:
“說句不敬的,隻要老太妃不在了,甄家立刻就要抄家!”
說到這裡,林如海不由惋惜,歎道:
“可惜,畢竟是老太妃的族人,怕是不會滅族。”
平日裡,林如海都是一副儒雅隨和,謙謙君子的模樣。
今日,馮一博卻見到了他壓抑的另一麵。
也明白了林如海為何早說要退居二線,卻一直堅守蘭台。
原來他的心結還未解開。
“我也想明白了,當今聖上最是怕被冠個不孝的名聲!”
說到此,他拍了拍馮一博,道:
“所以,一博你說的很有道理。”
“若是聖上等著治甄家的罪,怎麼可能還抬舉甄家的人?”
馮一博聽了林如海的分析,心中隱約有個猜想。
那就是……
“賈家大姑娘,可能是用來堵老太妃嘴的替代品?”
怪道這女婿能中探花,果然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自己雖無兒子,看來卻是後繼有人了!
林如海聞言,頓時露出欣慰笑容,道:
“雖隻是猜測,但想必所差無幾。”
“怪道夏秉忠要敲打賈家!”
馮一博這時眼睛一亮,又想到一事,道:
“這是當今聖上的一石二鳥之策,堵住甄家那邊的同時,也在拉攏賈家,想要瓦解四王八公?”
林如海點點頭,笑著道:
“不錯,四王八公之中,賈府就占兩席,姻親之中又多為今上的人。”
李守中,王子騰,史家雙侯。
再加上林如海和一個聯宗的賈雨村。
賈家這些親眷,都算是景順帝的人。
隻剩榮寧二府不曾表態。
如今四王八公抱團,景順帝想要瓦解。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以賈府為突破口。
可惜的是……
此時,馮一博和林如海都想到了一個問題。
翁婿二人不由麵麵相覷。
一時間,都是哭笑不得。
“賈府怕是沒人懂得這些,現在隻在慶祝封妃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