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傾,帳中乍起魏續粗重的低吼聲,隨即帳中平靜下來。
又等了一會兒,魏續一邊係衣甲,一邊走出大帳,一副舒爽的模樣。
帳中,一名二十餘歲,麵頰潮紅,容貌上佳的女子窸窸窣窣地穿上喪服…..
在帳門落下的一瞬間,她美眸中閃動痛恨的光芒。
她叫張寧,是張燕的妻子。
當日,嚴政、魏續帶著張燕的屍體返回泫氏,在路過高都城時,嚴政派人通知了張寧。
於是,張寧便帶著繼子張方跟隨嚴政、魏續到泫氏為張燕舉行葬禮。
就在張燕喪期時,魏續偶然見到一身素白、我見猶憐的張寧,頓時將魏續的魂兒都勾去了。
張燕下葬後,魏續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欲望,在張寧返回高都城的路途中,派人劫持張寧,殺了張燕之子張方。
其實,張寧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她的父親叫張角。
當年,黃巾起義失敗後,張寧在一支黃巾力士的護衛下,逃入太行山中躲避。
後來,張寧聽聞盤踞黑山的張燕,是一個豪氣乾雲,義薄雲天的人。
於是,張寧前去黑山拉攏張燕,準備複興黃巾大業。
但令張寧沒想到的是,張燕雖然名聲在外,但實則是一個卑鄙小人,當夜就強暴了她。
事後,張燕向張寧賠罪,說是酒後亂性,並發誓會對張寧負責,但不讓張寧離開黑山。
僵持一段時間後,張寧也就認命了,同意嫁給張燕。
張燕娶到張寧,隨即利用張寧是張角之女的身份,號令太行山中諸部黃巾餘孽,如有不服者,張燕便以大賢良師之婿的身份討伐…
最終,張燕成功號令太行山諸部黃巾,成為黑山軍賊帥。
對於張燕,張寧從一開始的恨,慢慢變成了順從,但她永遠忘不了張燕對她的傷害。
所以,在聽聞張燕死訊時,她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但有道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帳中,張寧淚如雨下,她痛恨這個世界,在她三歲時,她失去了母親,十二歲時,又失去了父親,成為人人追殺的賊首之女,後來又被張燕強暴,過著十年的屈辱生活。
當日,她在聽到張燕死訊時,原本以為終於可以脫離張燕的魔爪,但瞎了眼的賊老天,讓她又落入了魏續手中。
張寧的內心在嘶吼、在咆哮,為什麼所有的厄運都要纏住我?
為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父親曾對二叔、三叔說過。
螻蟻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是因為弱小!
再想到自己這些年,受儘苦難、受儘屈辱,張寧好似明悟了什麼….
她拭去眼淚,眸中再也沒有懦弱,喃喃自語:“阿翁,您說的對,唯有強大,才能主宰自我!”
另一頂軍帳中,魏續正與嚴政商討眼下局勢….
隻聽魏續道:“嚴太守,這是趙賊作戰的一貫風格,不動則已,動若雷霆;之前數月的寧靜,就是為了今日的風暴!”
“從當前形勢來看,白袍軍下一個目標必定是壺口關,故而你即刻以張燕的名頭,命張雷公死守壺口關!”
嚴政麵露憂色,一開始,他與張燕想的一樣,當趙雲收到他們大舉入寇上黨的消息後,會馬上調集大批兵馬入上黨。
但是,他與張燕都想錯了,趙雲並未調集大批兵馬入上黨,而是派遣少量兵馬入上黨,給他們營造出一種無法抽掉他處兵馬的感覺。
然而,就是這感覺,迷惑了他們所有人,從而導致陳宮的突然殺出,完全令他們猝不及防,使得上黨北部各處駐軍,土崩瓦解。
如今,嚴政深深體會到趙雲的恐怖,這當真是一個不動則已,動若雷霆的人。
嚴政抬眼看向魏續,語氣遲疑:“末將擔心張雷公守不住壺口!魏將軍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傳令張雷公撤離壺口,退守馬鞍壑,這樣也好過他被白袍賊攻滅!”
魏續當即嚴詞否決:“不行,壺口乃上黨東南門戶,絕不可失,就是讓張雷公去死,也不能失了此關!”
“但張雷公肯定守不住壺口!”
嚴政眉頭一皺,現今北部黑山軍兵敗如山倒,從白雀棄城而逃,就可以看出北部黑山軍已對白袍軍聞風喪膽。
在這種情況下,讓張雷公死守壺口關,完全就是強人所難。
到時候,張雷公被白袍軍滅了,他不僅又少一支兵力,還沒了守馬鞍壑的人選。
而且,白陘之南,河內境內還有孟門關,就算放棄壺口,白袍軍也威脅不了河內。
嚴政覺得魏續就是在鑽牛角尖,但他又不敢頂撞魏續,隻能說張雷公肯定守不住。
魏續沉吟片刻道:“既然嚴太守認為張雷公守不住壺口,那你率五千黑甲軍增援壺口關!”
嚴政一愣,泫氏距壺口可不近,就算沿著當日白袍軍將領楊成走的浦水河穀,也有一百多裡,而且一路上跋山涉水,等他抵達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嚴政抱拳道:“魏將軍,以眼下白袍賊攻勢疾如雷電,恐末將還未抵達壺口,關城便失了!”
聞言,魏越怒氣升騰,他感覺嚴政這些都是推脫之言,慍怒道:
“本侯說過,壺口絕不可失,你害怕張雷公撐不到你抵達壺口,那張雷公的妻兒不是在此嗎?”
“還有,張雷公部眾的妻兒不也在上黨南部嗎?你即刻派快馬去壺口,告訴張雷公,若他守不住壺口,就用他們妻兒的命來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