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輕佻的聲音傳來:“女子無才便是德,再有才又有什麼用,長得好看才是要緊。賈兄,你家姐妹有這唱曲的小丫頭好看?”
賈寶玉忙道:“我家黛玉妹妹是天生仙子下凡,這些凡塵俗女怎麼能比?”
這個輕佻聲音接著說道:“黛玉?好名字呀,想必是個小美人呀。”眾人聽罷,哄堂大笑起來。
賈瑀聽到這裡,怒火中燒,雙目圓睜,眼珠子仿佛要瞪出來,額頭上青筋暴起,那青筋如同一條條蚯蚓。他吩咐張石等人:“給我砸開門,進去!”
賈瑀大喝一聲:“寶玉,還不閉嘴,你胡說八道什麼!”隻見寶玉唯唯諾諾地坐在桌邊,臉上滿是驚訝和惶恐,呆呆地望著賈瑀。這一吼,酒被嚇醒了一半,他這才如夢初醒,發覺自己說錯了話。
房間裡的眾人本想發怒,看到來人是賈瑀,氣勢頓時弱了幾分。一人醉醺醺地說道:“賈大人,賈侯爺,來和大家喝幾杯,一起說說你家如花似玉的妹妹們。”
賈瑀對著此人怒目而視,眼神中仿佛能噴出火來,狠狠地一巴掌扇過去,罵道:“再要胡說八道,我殺了你!”賈瑀身上的殺氣瞬間迸發而出,房間裡仿佛彌漫著一股寒意,溫度都好像低了很多,眾人被這股氣勢嚇得渾身一顫,都清醒了過來。
一人結結巴巴地說道:“賈大人,家父是禮部尚書,禮部尚書。”
另一人連忙說道:“賈大人,這不關我們的事,是你家的兄弟口無遮攔。”
賈瑀怒視著賈寶玉,隻見賈寶玉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隻聽隔壁一陣驚叫。賈瑀對何二達說道:“二達,每人掌嘴二十,打他們這些胡說八道的嘴。”
禮部尚書之子忙喊道:“賈大人,你不能打我,家父禮部……”
賈瑀盯著他,厲聲道:“顧大人儒林泰鬥家學淵博,你卻如此無禮無狀?”
“打!”賈瑀說完,不再理會這些人,轉身忙去隔壁。
到了隔壁,隻見一片混亂。原來黛玉聽到賈寶玉不僅把自己的詩句說與外人,如今自己的名字也被外男得知,隻覺得羞愧難當。她臉色蒼白如紙,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就要自尋短見。眾人又是勸又是攔,探春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林妹妹,莫要做傻事!”史湘雲也哭著拉住黛玉的胳膊:“千萬彆衝動啊!”
賈瑀溫言安慰著林黛玉:“妹妹,莫要驚怕,有我在這兒呢,事情還遠未到不可收拾的田地。”說罷,他神色鄭重地安排眾姐妹先行回府,言辭懇切地說道:“你們且先回府去,我把這邊的事情料理妥當,便即刻回府。”賈瑀有條不紊地安頓好眾姐妹踏上歸程。
待眾姐妹離去,他轉過身來,再度踏入隔壁包廂。隻見他身姿挺拔,大馬金刀地穩穩坐下。此刻的包廂內,一片淩亂狼藉之象,那些剛剛挨了打的人,有的神情落寞地默默坐著,有的則一臉惶恐地站在一旁。
賈瑀目光如炬,掃視著眾人,冷冷地說道:“從今往後,如果我聽到有關今日之事的哪怕是隻言片語,你們誰都休想活命!”賈瑀這飽含殺氣的話語甫一出口,在場的那些皆是平日裡浮誇浪蕩且膽小如鼠之人,他們一個個嚇得渾身顫抖,臉色煞白,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應諾。
要知道,在這京城之地,賈瑀即便心中惱怒至極,卻也著實不能將這些浪蕩子過度懲治,一番嚴厲威脅過後,也隻能暫且放他們離去。賈瑀轉過頭,目光淩厲地看向賈寶玉,怒不可遏地說道:“你平日裡總是口口聲聲說女兒金貴,需要用心愛護,你便是如此愛護的?家中姐妹的詩文、名諱,你怎能輕易說與外人知曉?”
寶玉耷拉著腦袋,聲音細若蚊蠅地說道:“我一時酒後失言,鑄下大錯。”
賈瑀聽聞,怒火中燒,猛地拍案而起,怒聲嗬斥道:“酒後失言?酒後失言便能成為你不顧女兒家清譽名聲的借口?方才林妹妹都因你此舉險些要自尋短見!”
賈寶玉一聽,心下大急,連忙問道:“林妹妹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賈瑀怒目圓睜,大聲責罵道:“怎麼樣了?你在吟誦那些詩文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後果會怎麼樣?你將林妹妹的名諱告知那些外男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會怎麼樣?剛剛那些人出言無狀時,你為什麼不製止?”寶玉被這一通責罵,驚得麵如土色,站在那裡唯唯諾諾,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