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村裡的人也把那頭驢給收拾出來了,主要是清了膛,收拾了一下腸子肚子啥的,省得臭了膛子,現在得問老張頭咋整了。
老張頭硬著脖子,叫著要把小公驢埋到墳苧地裡去,等自己死了,就跟它葬在一塊。
這不扯淡嘛,感情再好,那也是頭驢啊,還埋墳苧地。
但是這老張頭這股子倔勁一上來,誰都整不了,村長老範上去說了兩句,差點挨打。
老範把唐河拽了過來,讓他去說,老張頭多少給他幾分麵子。
唐河也直撓頭,然後憋出一句:“張爺,這驢,是橫死的,不能入墳呐!”
老張頭一瞪眼睛,“橫死咋啦,對後代不好啊!”
唐河的嗓子裡咯兒嘍兒一下,一輩子的老光棍子,也沒有後代啊。
那些墳地啥的講究,不都是針對後代的嘛,要是沒有後代,那就啥講究都沒有。
唐河想了想說:“對給你下葬的人不好,你還得指望咱村兒的人給你收屍吧。
到時候你的墳苧地裡埋了個橫死的驢,誰敢給你收屍啊!”
“你是獵人,你不敢嗎!秦大棒子一輩子殺生要命的,不也指望你嘛!”
唐河心想,我該你欠你的啊,秦大棒子那是我師父,我給你養老送終,打幡摔盆那是應該的。
老張頭犟完了這一句,也明白過來了,深深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唐河趕緊給遞了支
煙,語重心長地說:“張爺,這個時候咱就儘量減少損失吧!”
老張頭擺了擺手:“唐兒啊,你心思通透,你給我張羅一下吧!把驢皮給我留下,回頭我做個皮褥子,也算是陪著我了。”
唐河趕緊應了下來,生怕夜長夢多,趕緊張羅著取稱割肉。
都說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驢肉大蒸餃那不是一般的香。
再加上物以稀為貴,市麵上驢肉也沒那麼多,所以比豬肥膘肉都貴。
沒錯,這年頭豬肥膘子肉才是最貴的。
但是農村人早就習慣了這種遇到難事兒時的互助,不管需不需要,你一斤,我半斤的買下來,回來能嘗個鮮,還能幫上一把。
實在是拿不出錢的,也就算了,彆往跟前湊和就行了,也沒人說啥。
一頭驢肉很快就賣光了,就剩下腸肚骨頭棒子還有個大驢頭了。
唐河不缺肉,所以就得意這旮旯股器的一口,特彆是驢板腸,還有大腸頭子,醬好了再來個爆炒,稍稍勾芡,沒個治了。
驢板腸用來送禮都夠用了。
大驢頭薰醬一下,扒下來的驢臉肉,絕對是下酒好菜。
這一套東西拎回去,讓李淑華好頓罵,淨整這倒腸子的活兒,拎回家讓你媳婦兒收拾去。
倒是唐大河,樂嗬嗬地把東西接了過去,他也得意這一口,也樂意收拾這埋了巴汰的玩意兒。
李淑華黑著臉,把驢肉放到涼水裡泡上。
這驢不是正常殺的,肉裡有淤血,得放到涼水裡,把血都拔出來才好吃。
臨走的時候,李淑華又叫住了唐河,讓他們兩口子明天早上過來吃驢肉蒸餃。
杜立秋理直氣壯地把他手上的二斤驢肉往涼水盆子裡一扔,說了一聲嫂子,明早我們兩口子也來。
然後他就挨了李淑華一頓罵。
武穀良嬉皮笑臉地把二斤驢肉也扔下來,一口一個媽地叫著,非要明早上也蹭一頓不可。
武穀良這種大混子不要臉起來,這賴賴搭搭的樣兒,對中老年婦女的殺傷力還不是一般的大。
李淑華這回十分痛快地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