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狽?”
所有人都愣住了,隻有杜立秋在嚼著肉,滋兒滋兒地喝著酒。
總聽什麼狼狽為奸啥的。
狼知道長啥樣,可是誰知道狽長啥?
唐河忍不住像小學生似地舉了舉手:“秦爺,我聽說,狽長得前腿短,後腿長,跑的時候要把前爪搭在狼背上。
不過還有個說法,說是狼斷了腿兒,族群沒有放棄它……”
“扯淡,你打了這麼長時間的獵,見過殘廢的野牲口嗎!”
“打掉了半拉腦袋的野豬王算不算?”
“滾特麼犢子,好好說話!”秦爺沒好氣地罵道。
唐河趕緊端正了態度,“秦爺,聽您的意思,那匹瘦了吧嘰的小狼,就是狽?狽就長這樣?您從前見過?”
秦爺哼哼了兩聲,然後往煙袋鍋裡按著煙葉子,唐河拿著火柴等著,趕緊給點了。
秦爺吧噠著煙袋鍋子,一張老臉都蒙在淡淡的煙霧裡。
“六零年那會,我領著你秦奶,從京城扒火車往大興安嶺這邊走,結果半道錯了站,一直進了小興安嶺林場那邊,本來打算在那邊站下的。”
唐河他們誰都沒吭聲,靜靜地聽著秦爺講古。
“不過那邊的環境不太好,人家開發多少年了,比較欺生排外!”
唐河點了點頭,上次林業局頭頭腦袋犯錯,請了長白山和小興安嶺的獵人來,就已經見識過,冰城那邊的人啥樣了,挺能裝犢子的。
秦爺接著說:“而且,你秦奶那會還年輕漂亮,挺招風的,再加上當時的環境,我有點支應不過來了!
嘿,不過那回,有狼群鑽進了林場裡頭,鬨得手忙腳亂,結果打狼的時候,又被偷了窩掏了家,把過冬的豬肉全都給叼走了。
那一回,我留守,打死了好幾匹狼,就看到了這麼一個小東西,我就被這小東西盯上了,差點沒被狼拖走。
後來我一看這也不行啊,人盯著,狼也盯著,啥時候是個頭啊,然後趁夜,帶著你秦奶扒了火車接著往北跑,一頭紮到了大興安嶺,這回算是消停了。
你秦奶生不出來孩子,可不全怪我這大棒子,也是那會,寒冬臘月天的,扒火車凍著了,留了暗傷。”
秦爺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歎往昔歲月,還是歎老伴的傷。
“當時我找不少獵人打聽過這東西,這東西就是狽了!”
“我就好奇,這東西明顯先天就有缺陷,它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就是因為有缺陷,不可能活得下來,所以才會換條路子,才能活下來。
狽先天有缺陷,衝不了鋒陷不了陣捕不了獵,所以隻能走動腦子的路。
狼群強者為尊,狽聰明,總能帶著狼群找到獵物吃得飽,狼群也樂意供養它,自然就活了下來。
每一隻活下來的狽,都是狼群最頂級的軍師。
狼這種東西本來就聰明,再有狽這種東西給出主意,那就是如虎添翼啊!”
唐河忍不住補了一句:“狽這東西長得小,皮子差,還不值錢,也沒人樂意打是吧!”
“沒錯,你就是打下來了,跟人說這是少見的狽,也沒人信呐!”
“秦爺,你也彆上火了,大不了明兒個我們進山,把它打下來得了。”
秦爺哼了一聲,“你就不該用打狼的想法去打狽,你得用人的想法去想它。
換了你,你在一個地方,損失敗慘重之後,你會咋辦?”
杜立秋剛咽了一口肉,甕聲甕氣地說:“打回來呀,要不然留著過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