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就像是個遠之則怨的小媳婦兒似的,一臉的患得患失。
大興安嶺的春天來得很突然,昨天還滿目蕭瑟,一覺醒來,遠遠的山坡上一片粉潤,那是映山紅開了。
它開了,就告訴所有人,春天來了。
枯黃的草間,離得近了,才能看到,有細嫩的草芽探出頭來,當然少了剛剛冒頭,挖出白嫩的根莖的婆婆丁,蘸醬來上一口,細嫩多汁毫無苦澀味兒,意味著一年的豐衣足食。
最喜氣的是,唐大山和三丫,找老常太太看過了,夾板也撤了下來,能下地走路了,但是還乾不了重活。
特彆是齊三丫,原本瞎眼跛腳的一個姑娘,現在雙目清亮,慢慢走路的時候,穩穩當當,現在又養得又白又潤的,誰見了不得豎個大姆指說上一聲好俊的閨女,給杜立秋這個大虎逼都白瞎了。
倒是黃胖子送的那兩隻羊,可愁壞了李淑華。
你說殺了吃肉吧,殺豬宰羊是一個級彆的,誰家不年不節不辦大事的,好麼央的就殺隻羊啊,那不是敗家嗎?
養著吧,這馬上要種地了,忙了刺(ga三聲)土豆栽子呢,哪有功夫管它啊。
最讓她生氣的還是這個不著調的兒子,連唐樹都幫著刺土豆栽子呢,結果他倒好,天天往外頭跑,農活是一點不沾不說,還不讓林秀兒碰,疼媳婦兒也沒這麼疼的吧。
老農民不種地,你想嘎哈呀!
李淑華氣得一土豆子砸在唐大山的身上,怒罵道:“跟你一個死樣子,就知道瞎折騰!”
唐大山沒吭聲,他其實也不樂意種地的。
唐河拎著幾隻鬆鼠子,野雞和直掉毛的兔子回來,腳才
進門,就被李淑華拎著雞毛撣子好頓打。
唐樹很講義氣地衝上來,抱住李淑華的胳膊,大叫著二哥快跑。
唐河哪敢跑啊,跑了打得更狠,唐樹大腿裡子被掐了好幾下,這可不是一般的疼啊,掐得他原地竄起多高來。
唐河眼瞅著老媽怒氣未消,像東北金漸層似的撲了過來,趕緊把小妹掐著胳膊擋到身前,唐麗看在哥哥總給自己買香香的雪花膏還有好吃的份上,呀呀地叫喚著配合起來。
“母後息怒,兒臣有話要說!”唐河大叫道。
唐河這話,頓時把一家子都逗笑了。
唐河趕緊說:“種地,是不可能種地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種地的!”
“農民不種地,你要嘎哈!”李淑華頓時大怒。
唐河趕緊叫道:“咱請人種啊,吃喝我都包了,你倆還能少挨點累!”
“吃喝不要錢啊!”
“真不要錢,我打這些野雞兔子回來,就是乾這個用的,回頭我再溜兩隻野豬麅子回來,誰來幫忙都答帶得樂嗬的。”
李淑華愣住了,然後瞪著眼睛不停地算計著。
被唐河舉在身前的唐麗幽幽地說:“哥,你用錯法子了,咱就按一隻野豬一隻麅子共出二百斤肉,也能賣差不多一百塊錢,相當於花一百塊請人種地,哈,咋算咋賠!”
唐河把唐麗轉了過來,舉在身前嚴肅地看著她說:“小妹,我知道你數學好,但是不該用在這個時候,你背叛了你的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