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太太都九十多歲了,主業是大仙兒,就是跳大神的,家裡供著狐黃二仙呢,副業是正骨,一手捏骨出神入化,能把粉碎性骨折,開放性骨折,就憑一雙手,捏得嚴絲合縫,絕不留病根。
“對了唐兒,你爸咋樣?”
“挺好的,就是腿不利索,天氣一變總是疼,全靠去疼片壓著呢!”
“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當初要不是你家老太太心疼那倆豬肘子,請老常太太出手,咋也不至於落下殘疾!聽說你把那老太太給鎮住啦?回頭老常太太回來,給你爸再看看有沒有辦法吧!”
唐河誒了一聲,“那必須的,葉叔,我先走了,對了,明天你啥班兒?”
“白班!”
“行,給你送倆沙半斤回來炒著吃!”
“那太好了,正好熬了湯,給院裡那倆五保戶補補身子!”
“那我多給你幾隻!”唐河笑著走了。
唐河牽著驢,扭頭看向衛生院那個大夫的背影,心中頗為感慨。
這位大夫叫葉廣利,醫術也就那麼回事,治個頭疼腦熱的還行,連個闌尾都刺不了。
可就是這麼一個醫術不怎麼樣的大夫,就憑著他極其仁善的醫德,就算縣長都要給他幾分麵子,要不是他不樂意走,早就調到縣醫院去了。
就是這麼一個醫術不怎麼樣的人,十年後得了癌症,然後十分平靜地走了。
他送葬的時候,鎮上,周邊的村子,出動了幾千人,一路風風光光地,把他送入了土。
對於這樣一個當了一輩
子好人的大夫,一個平凡中的傳奇來說,怎麼尊重都不為過。
唐河趕著驢車剛經過派出所的時候,一名民警叫他。
“王哥,咋啦?”
“所長給你留了兩桶豆油,說啥時候你來,讓你拉走!”
“啊喲,那敢情好,家裡就缺這個!”
唐河趕緊樂嗬嗬地,將兩個二十斤的塑料油桶抱上了驢車,隨口問道:“我叔呢?”
“青安林場那邊有個案子,所裡人去了大半!”
“喝,這案子可不小啊,比塔山滅門案還厲害嗎?”
“不是厲害,是更加惡劣,不過還沒傳回來信兒呢!不過你們最近也小心著點,青安林場離你們家那邊可不遠!”
“我有槍呢!”唐河笑道。
兩人閒聊了幾句,唐河趕著驢車回去了,到了生產隊,分給老張頭一大桶豆油,老八頭跟他一塊住呢,也不能白住。
老張頭樂得能看到後槽牙,有飯有菜還有油水,這小日子過得越來越美。
他越看唐河越順眼,這孩子仁義啊,可惜自己沒有秦大棒子那本事,要不然的話,收這小夥當徒弟,當乾兒子,也有個養老送終的。
唐河拎著油回到家的時候,四十多隻沙半斤已經被突嚕了毛,一個個白條鳥甚是誘人。
杜立秋和唐大山還有唐樹,去搬那隻黑瞎子去了,幾百斤的肉呢,可不能浪費了。
唐河要趕去幫忙,讓老媽挑幾隻沙半斤剁成小塊泡去血水,晚上把沙半斤炸一炸再炒一炒,整個辣子沙半斤吃。
李淑華埋怨他浪費油,可是看著兒子帶回來的一大桶豆油,還是一咬牙一跺腳,豁出去這日子不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