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和杜立秋趕緊捂襠,就連老頭被圍觀都惱羞成怒了,把哭得快背過氣的老太太攆了出去。
好一通鬨騰之後,眾人齊聚老唐家。
秦大棒子大難不死,當然要吃一頓,唐河老丈人一家是必須邀請到位的,交好的老範家,小鄭兩口子也是必須要請來陪客喝酒的。
幾千年的饑餓記憶,使得國人對於吃飯是有執念的,似乎隻有熱熱鬨鬨地吃頓飯,就沒有什麼是慶祝不了的事情。
這年頭用不著太豐盛,有肉就行了。
唐河家裡不缺肉,但是老媽舍不得吃,全都凍著呢,等開化了非放到快臭了,才會突擊解決。
女人們在外屋地忙活著,男人們坐在裡屋,抽煙喝茶吹逼,主要是誇唐河和杜立秋。
老八頭把生產隊打更的老張頭帶來了,帽子一摘,禿頭閃亮,紅光滿麵,說話聲調都比往常高了八度,那叫一個得意。
自家的愣兒子娶了媳婦,兒媳婦勤快能乾通情達理,彆的不說,就一個洗洗涮涮,都讓他顯得乾淨又年輕,褲衩子裡的虱子都少了大半。
麅子肉白菜餡的餃子,大塊的野豬肉燉酸菜凍豆腐,拆骨肉炒乾辣椒,就連那盤炒乾豆腐,都是用熊油炒出來的,勾了芡之後,油汪汪的看著就香。
再來一個東北必不可少的大蔥乾豆腐白菜芯酸菜芯蘸大醬,齊活了。
很快支起了桌子,還不等唐大山謙讓,秦大棒就當仁不讓地坐到了炕沿上。
東北農村吃飯不講究方向,但是炕沿這個地方,屬於絕對的主位。
按理來說,人家老範這個年紀大的村長還在呢,咋也輪不到秦大棒啊。
不過這時,唐河笑著說:“秦爺,要不我給您端茶磕個頭?”
秦大棒一擺手:“扯那個犢子乾啥,趕緊坐,喝酒喝酒!”
秦大棒像在自己家似的招呼著,秦老太太這麼明事理的老太太都沒吭聲。
眾人一愣,然後馬上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嬉嬉哈哈地笑著上了桌,二話不說,先跟秦大棒乾上一個。
男人的事情,心裡有數,辦事兒有譜就好,用不著明說,更用不著搞那些形式。
就是老八頭,三句話不離兒媳婦,搞得好像他跟兒媳婦兒扒了灰似的。
男人們坐在桌上喝酒,連連個沒完,女人孩子不上桌,在外屋地就吃飯了。
東北這地方沒那些窮講究,除了傳統之外,更多的時候還是女人不樂意上桌瞅男人喝酒吹牛逼那損樣,看著不夠煩的。
正吃喝得高興呢,唐河家的窗子嘩啦一塊,玻璃碎了一塊,塑料布也漏了,一塊卵石險些砸到飯桌上。
“唐河,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一個男人站在院子裡嘶吼著。
唐河一聽這動靜,是羅利民啊。
要是王老七他們那些賴子,還能理解,羅利民老實巴交的,自己也沒招沒惹他呀。
唐河趕緊把一筷子熊油炒乾辣腐塞到嘴裡,披上棉襖就出了門。
院子裡,羅利民手上拿著一塊卵石,眼珠子通紅,看到唐河出來,直接把棉帽子一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好一顆泛著青皮的大光頭。
小鄭趕緊上前,躍躍欲試地說:“啊喲,這光頭都剃了,這是要跟你拚個你死我活啊,這是咋了?咋了?”
唐河一臉懵逼:“不道啊,我也懵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