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圍獵,豬都跑了。
但是豬成群了之後,豬多力量大,但是豬多了,心思也就雜了,豬王想統率群豬,就必須要把大部分豬都照顧到才能當老大,有了拖後腿的,就再也跑不遠了。
唐河追著那一大片蹄印子,再有虎子幫忙,繞過兩座山穀之後,蹄印新鮮,豬糞外麵凍得棒硬,敲開之後,芯兒裡還是軟的。
這不得不說一下大興安嶺的山,跟南方那種忽一下就竄起來,恨不能有九十度的喀斯特地貌不一樣。
大興安嶺的山,山緩而高,多數的山不會超過五十度,少了奇峻秀美,卻多了幾分敞開懷抱的大氣滂沱。
所以翻山繞穀,確實挺難,但是不至於難到爬不上去。
唐河在一片山坡上,突然聽到了幾聲槍響,虎子也變得焦躁了起來,緊跟著,隆隆的轟鳴聲傳來。
一頭六七百斤,無比雄壯的大泡卵子,身上噴灑著鮮血,率領著二百多頭野豬迎麵而來,如同萬馬奔騰的衝鋒一樣。
才圍獵的幾天,它的族群居然又壯大了。
杜立秋嗷嗷地叫著拽出了手插子。
唐河啊啊地叫著抱起了全身黃黑毛乍豎的虎子。
這個距離,自己就算一槍爆頭崩了豬王,也會被其它的野豬撞翻踩成相片。
“杜立秋你個大傻逼,快上樹啊!”
唐河大叫著,把虎子向脖子上一搭,這狗也通人性,四肢一攏,緊緊地抱住了唐河的脖子。
唐河抱著一棵腿粗的柳樹蹭蹭地往上爬。
杜立秋也媽呀一聲,扔了手插子想去爬樹,可是來不及了,領頭的大野豬距離杜立秋不到二十米遠了,轉瞬既致。
唐河絕望地嘶吼著,想去拽槍,可是他還抱著樹,鬆手必然掉下去被豬群踩成肉泥。
“立秋,溝溝溝!”
幸好,杜立秋沒有啊勒啊勒,蒙頭一個骨碌,滾進了旁邊一個兩尺深,寬不過一尺多點的控山水衝出來的小溝裡頭。
黑壓壓的豬群隆隆而過,唐河跳下樹,把卡在溝裡動彈不得的杜立秋薅了出來。
眼見杜立秋一臉青紫,唐河魂兒都快嚇飛了,先扯開他的衣服,腿上,肋巴扇上有幾處烏青,這是被豬蹄子踩的,按一按,沒斷骨頭。
再看杜立秋,使勁地胡嚕著臉上的雪,長吸了口氣,臉色恢複了過來,“憋死我了!”
溝太窄了,他又是側身滾下去的,臉埋到了雪裡,沒被豬踩死,倒是差點被悶死。
這年頭的人都皮實耐操,這點小小的皮外淤青根本不當回事,回家用小燒點著了搓一搓就沒事兒了。
這時,遠處幾個人快步跑了過來,唐河看到了武穀良和賴長慶,但是沒看到王老七和李自新這倆跟班。
在他們的身邊,還跟著兩個穿著袍皮衣服,黑糙臉膛,背著56半的鄂倫春獵人。
隻是這倆人都是一身的酒氣,趁著停下的功夫,從皮袍子裡掏出瓶裝的北大倉,狠狠地灌了兩口,連酒氣都憋著不肯吐出來,黑紅的臉膛漲得都發紫了,再吐一口酒氣,身子都哆嗦了,美滴狠呐。
武穀良自來熟地走到唐河跟前,先遞了根阿詩瑪,唐河搖頭沒接,他自己點了。
“嘿,倒底是豬王哈,把這倆鄂倫春請來,居然也沒打死它!”
胡慶春已經不止一次向唐河抱怨,林業局領導這是請了倆活爹回來,讓他們來獵邪性的黑瞎子,結果這倆活爹在招待所天天喝,頓頓喝,半夜睡醒了接著喝,恨不能把自己泡在酒裡頭。
黑瞎子被唐河獵了,結果這倆活爹賴在這不走了,天天要酒喝,人家手握國家發的56半,還是人數賊少的少數民族,你特麼敢不給酒?
他們在山裡頭,可喝不起這種上好的瓶裝酒,散摟子哪裡有瓶裝的北大倉好喝啊。
唐河看著已經醉醺醺的鄂倫春獵人,忍不住問道:“你咋把他們請來的?”
武穀良得意揚揚地說:“兩箱北大倉才把他們請動。”
唐河噗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得嘞,這倆活爹算是找著新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