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一手指皮帶,一手去拉杜立秋。
他要是還執意去找嚴晶的話,就彆怪自己不顧叔侄之情,狠狠地用皮帶抽他了。
“唐兒,你看,嚴晶家裡有人!”
“嗯?”
唐河一愣,從大門向裡麵望去。
窗子上還釘著塑料布,裡頭隱隱綽綽的有人影晃動,也看不真切。
但是那白花花的影子閃動,好像,沒穿衣服啊。
如果隻是一個人沒穿衣服的話也就罷了,萬一人家嚴晶在家洗澡呢。
可是那人影一晃一晃的,可不像隻有一個人的樣子。
按理來說,應該以杜立秋相門戶的事情為大。
可是吧,碰到這種光麼出溜的八卦,我就問你,忍不忍得住。
唐河跟杜立秋溜了進去,在窗戶底下探頭,然後把塑料布勾出個洞來。
玻璃窗上是厚厚的冰窗花。
哈上幾口氣,把霜花融開,便能看清屋裡那鋪炕上的景象。
唐河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得老大。
我了個大草,王老七,李自新,還有上次打過交道,還從他那順了條大青狗回來的賴長慶,三個男人光麼出溜。
嚴晶這個姑娘也光麼出溜……
唐河做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兩世為人,上輩子從處對象到結婚,也就親個嘴走個正道,有心想不走尋常路,年輕的時候女朋友嫌埋汰不同意,年長了有那個機會吧,卻有心無力。
不走尋常路是需要硬實力的,要不然的話根本趟不開那個道。
這回好了,看了個過癮,還是真·不走尋常路。
唐河喘著粗氣彎著腰,拉著凍得嘚嗬,直淌鼻涕的杜立秋走出嚴家到自家門口的時候,不是一般的狼狽。
精壯得能挑磚頭的大小夥子,在外頭喘了好一會才冷靜下來,然後進門進屋。
飯菜香味撲鼻而來,家裡的靠邊站(折疊桌腿的圓桌)支了起來。
桌上藍瓷盤子裡,盛著白胖的麅子肉餡餃子,野豬肉炒白菜,靠出來的熊肉油滋啦,紅燒鬆鼠肉,野雞燉粉條子,東北農村的菜式沒那麼精致,就一個字兒,實惠,量大,管飽。
個個都是硬菜,這年頭在東北農村這地方,招待啥且(qie,客人的意思)都夠用了。
隻是再硬的菜,也少不了大蔥蘸大醬和卜留克鹹菜
老媽這是真拿杜立秋當自家的孩子,使出了全力啊。
再回頭想想,上輩子要不是爹媽給打下的底子,杜立秋哪裡會到死都記掛著自己啊,那真是比血濃於水還要濃了。
這排麵,光靠兩家是撐不起來的,老丈人林誌強、丈母娘都來了,鄭經緯兩口子也來陪客。
這兩口子,一個村裡電工,一個小學老師,在農村都算頭麵人物了。
倒是老範沒來,人家是村長,地位太高,真來了倒有以勢壓人的感覺。
老媽和唐樹各端著一盤餃子進來了,唐樹的肚子鼓鼓的,這是剛出鍋就吃了個頂脖。
打歸打,罵歸罵,小兒子總有點特權的。
李淑華看著杜立秋這一身利正的中山裝,剛剛滿意地點了點頭,杜立秋就吐嚕了一下鼻涕,舉著袖子就要蹭。
李淑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嚇得杜立秋半舉著胳膊直麻爪。
因為李淑華惱火起來,連他一塊打,老八頭還要說一聲活該,咋不打死呢。
隻是人家的孩子,不能亂打亂罵的。
打了罵了之後,現在遇著事了,你得當自家兒子一樣,有事真上,要不然的話,會結仇的。
未來的老鄭,現在還叫小鄭,遞了一張唐樹的作業本上扯下來的紙。
杜立秋趕緊接過來擤了一下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