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還在猶豫。
唐河卻抓著他的衣袖急切地說:“姨夫,有好事千萬想著我,您的大恩大德,我來世銜草結環……”
“我可滾你媽的蛋吧,你還做牛做馬呢,我尋思著,這事兒有點危險,可彆把你坑裡!”
“彆呀!”
“77伐區你知道不?”
“知道,在溝裡。”
“前天采伐的時候,采出一隻黑瞎子來!”
“好家夥,黑瞎子還能采伐出來,這是伐了人家的倉子吧!”
“可不,當場就拍死一個,還有一個人被坐斷了腿,晚上的時候又闖到了營帳蓬區,好一通禍禍,民兵拿著槍追了一整天也沒找著。
林業局的領導放話了,一定要獵殺這個禍害!”
“就沒個懸賞什麼的?”
“懸賞跟你有個屁關係,就算給賞,那也是給少數民族的獵人,那多有麵兒啊!人都請來了,就住在林業招待所。”
唐河頓時就急了,深山裡的鄂倫春、鄂溫克民族,那可是專業的遊獵民族,一人一匹烈馬一人一杆槍……真把人家請來,還有自己什麼事兒啊。
老胡笑道:“你還有時間!”
唐河歎道:“我還有什麼時候啊,人家那麼專業……”
“來了倆,全喝多了……”
正說著話呢,一個小年輕推著自行車從他們身邊走去。
“小王,嘎啥去啊?”
小年輕苦著臉說:“還不是那倆活爹,這特麼的剛醒酒就叫著要酒喝,再不送去,招待所都要砸啦!
領導腦子是不是讓黑瞎子給坐了啊,怎麼請了這倆活爹回來,這是來幫忙的,我草的,兩人一頓喝十瓶北大倉,這是要醉死在咱林文鎮上啊!”
“你哪來那些廢話,讓你送你就快點送。”
小年輕唉聲歎氣地推著自行車走了,唐河卻笑了,這不,機會就來了嘛。
但凡住在深山的,草原的,人跡罕致地方的人,似乎都好酒,或許隻有醉了,才會讓他們忘了孤寂吧。
現在把人請到鎮上好吃好喝的,喝的還是瓶裝的北大倉,簡直就像耗子掉到了米缸裡,不喝個痛快怎麼可能乾活。
老胡拍拍唐河的肩膀說:“我估摸著,沒個七天的,這倆專業的獵人不會動地方,局長來了都不能好使,你要去的話,明天上午在路邊等汽車隊的車,他們帶你進山。”
“姨夫你就放心吧,倆熊掌你收定的。”
“滾你媽蛋,我圖你那倆熊掌?”
唐河笑著躲過老胡的飛腳,趕著毛驢車往鎮上走。
死冷寒天的,已經有人在外麵支攤子了,賣點毛磕、豆腐啥的,比供銷社裡方便。
唐河買了一板豆腐,大豆腐蘸大醬就是一道好菜了,吃不了可以凍豆腐,燉個土豆、酸菜啥的,沒個治了。
唐河又買了點毛磕,又到供銷社買了一些糖塊、厚厚的軍大衣,少不了給老娘買點毛線,布料,給自己買些花椒大料,還有幾大塊固體醬油,沒錯,醬油也有固體的。
83年還是票證時代,但是已經是票證時代的尾聲了,所以不用票也可以買東西,就是稍微貴一點,貴這一點。
最後一算下來,花了四十多塊,得,回家又得挨揍了。
唐河趕著驢車回了村,還給老張頭的時候,再塞給他兩盒紅梅,樂得這老頭子眼睛都瞪成了一條縫,拍著乾瘦的胸脯,讓唐河以後用驢就來借,他算是嘗著生產隊打更者權利的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