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沒理會那隻如同獅子一般的獒犬,而是緊緊地盯著那隻條紋醜狗。
“秦爺,管好你家狗啊,這狗,要掏我下邊啊!”
秦大棒噓了一聲,那條醜狗這才搖著尾巴呲著牙,像個諂媚的太監似的倒退著縮回了窩裡。
唐河這才鬆了口氣,跟著秦大棒進了屋。
一個一臉病容的老太太下了地,打開了炕櫃,從裡頭掏出一個鏽跡斑斑,捆了好幾層麻繩才勉強保持完整的麥乳精盒子,小心地打開蓋子送到唐河的跟前來。
“孩兒,吃糖,吃糖!”
“誒,秦奶,你歇著!”
唐河說著,從兜裡掏出兩盒在老胡那順來的紅山茶塞給老太太。
“啊喲,這好煙給我白瞎了,你拿回去,留著過年抽!”
“我又不抽煙,秦奶你嘗嘗。”唐河又推了回去。
唐河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大棒。
秦大棒那張老臉本來還帶著姨母笑,可是看到唐河這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怒了,抄起煙袋鍋一邊打一邊罵道:“笑你瑪逼個笑,棒子大又不是我的錯!”
“秦爺你嘎哈啊,我又沒說啥!”
“你這賊麼出的眼神就不帶個好樣!”
老太太趕緊把他們拉開,然後起身去做飯。
哪怕沒到飯點,也要留客吃飯,越是生活艱難,需要抱團取暖的地方,這種不成文的規矩就越重。
這個青草不接的日子也沒啥好吃的,烀幾個土豆子,搗碎了切點蔥花拍點蒜末,用大醬一拌,就是個下酒好菜。
舍得用葷油炒個酸菜粉條子,那就了不地了。
當一盤雞蛋炒木耳端上來的時候,唐河啊喲一聲站了起來,恭敬地雙手接過來放到桌上,這可是大菜。
“嘗嘗這木耳,老燈去年在山上采的。”
唐河夾起一筷子來,剛好夾起兩片,黑木耳又肥又厚……很容易讓唐河這個重生者想偏了。
這東西在後世也有,但是與普通人無緣,不是它貴不貴,而是少,拿來給領導送禮都夠了。
對普通人來說,用柞木杆種出來的木耳,約等於野生,能買到的,都是用菌袋種出來的,產量大,其實味道也蠻好的。
唐河陪著秦大棒喝了兩口散摟子,額頭頓時就冒汗了,這味兒,正啊。
“唐兒啊,打算巡山了?”
“嗯呐!”唐河十分肯定地說,“這不,趁著這個機會,跟秦爺請教一下。”
“有啥好請教的,對這山啊,敬一點,慫一點,活著比啥都好。”
唐河忍不住說:“咱不是還有槍嗎?”
秦大棒嗬嗬一笑,從炕櫃裡拿出個油布包來解開,一杆老套筒出現在唐河的麵前。
“有槍能咋地,衝著林子空放啊,你得能找得到啊,就算你一天打十頭黑瞎子,迷在老林子裡,你得能走得出來吧!”
唐河立刻低頭受教。
秦大棒子好為人師,一邊喝酒一邊跟唐河說著尋找獵物的技巧,也確實讓唐河大開眼界,此前蹲倉完全就是運氣啊,而且運氣還隻有一半,要不是秦大棒子也盯上了那個倉,他和杜立秋全都凍比兒咕了。
一直喝到天快擦黑了,秦大棒催著老婆子去喂狗,然後頓酒杯說:“沒有狗的獵人,再好也是半吊子!”
“梆梆梆!”
外屋地傳來敲缸的聲音,老太太端著小半盆苞米麵探頭說:“老頭子,苞米麵沒了!”
“沒了喂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