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瑄像是早就預料到莫晴月的無從下手,磨著自己的刻刀說,“想不起來爺爺的樣子了。”
莫晴月不自然地繃緊臉:“怎麼可能!我隻是……不知道怎麼下手。”
周明瑄從凳子旁邊掛著的布袋裡抽出一張紙。
“那你在紙上先畫出大致的輪廓,我幫你把爺爺的臉先立出來。”
莫晴月看著空白的紙,放下刻刀換上炭筆又是一陣發呆。
“我,不會畫畫。”莫晴月努力地畫出臉的輪廓後覺得不像,但也沒有辦法更進步一點了。她把紙遞過去。
周明瑄接過看了一眼,緊接著就拉過椅子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說:“那就開始吧。”
“……”
猝不及防。
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要手把手地教她上刀。
莫晴月下意識地想要縮回手,但他溫厚的力道緊緊牽住了她。
她默默拿上刀,像小時候學寫字的時候那樣手把手地一步步下來。
隻是莫晴月的視線忍不住往某人那邊飄。
周明瑄卻很認真地握著她的手在木頭上如法炮製地把她畫的臉拓下來似的。
連她有些不確定的一些波浪線都刻的八九不離十。
莫晴月被他過目不忘的本事,還有這種一比一還原的能力給驚到了。
“可是……我的畫畫的不好。我爺爺的臉才不是這個樣子……”
看著木頭上有些幼稚的還原,莫晴月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不,這就是你印象中爺爺的樣子。”周明瑄給予鼓勵,“每個人哪會隻有一個樣子,今天和明天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你不用固定他一定是什麼模樣。”
莫晴月似懂非懂:“就好像在G市的時候你是可怕的變態老板,在北明鄉這裡你是個平和的雕木師。”
周明瑄鬆手:“……”
莫晴月挑眉,繼續自己的創作。
很神奇地,此時此刻她不再抗拒雕刻。
麵對爺爺看著不太像的臉,也沒有那麼緊張,一定要真實還原。
最後,莫晴月弄了一個抽象派的臉。
“這就是我爺爺的臉。”莫晴月把木頭拿下來,有些傲嬌地向周明瑄展示。
周明瑄微微勾唇:“挺好的,恭喜你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幅木雕作品。”
莫晴月一愣,反應過來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學生。
“現在可以說了嗎?”
周明瑄垂眸放下刻刀:“其實你已經找到寄那個木雕的人了。”
“什麼意思?”
“是我。”
“……你說什麼??”
“我從陸然那裡知道你爺爺的事情。我想幫你治好你的心病,所以……”
“不可能。”莫晴月起身打斷他,“陸然怎麼可能知道我爺爺的事!”
周明瑄看著激動的她,微微皺眉:“這個問題我不好代為回答,但你可以親自去問問他。”
莫晴月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她從接收到那個木頭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現在都緊繃著情緒。
她真的以為周明瑄能提供線索,帶她找到那個害死爺爺沒有抓到的小偷的。
但現在……
“周明瑄,你耍我呢?”
莫晴月推翻做工的高腳凳,此時正是學生們進來的上課時間,他們推開院門看到這一幕,紛紛怔愣不敢上前。
莫晴月強忍住淚水,轉身離開。
連爺爺的臉都忘記帶走了。
周明瑄垂眸看著倒在地上的木頭,沒有去追莫晴月。
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莫晴月發的脾氣像是爬山的道路,是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