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防禦使的府邸裝修得不錯,稱得上雕梁畫棟,各種精美的文玩古籍隨處可見。
據說這人來自琅琊王家,也沒參加科考,走推薦路子當的官兒,純純的文人一個。
而讓李傑比較意外的是,
就這麼一個靠走後門進入官場的家夥居然沒有失節,同州一破,舉家自儘殉城,儘顯文人風骨。
“王文耀還是不錯的,派人尋找其全家屍骨,長安之危一解,本王就給他風光大葬!”
李傑一邊把玩著一隻先秦時期的青銅尊壺,一邊讓孟昭圖記載下來,並撰寫悼文。
但轉頭一想到朱溫和諸葛爽的不戰而逃,對比何其鮮明!
剛剛聽到二人沿著黃河冰封的河道向洛陽逃走,他還是有點意外的。
不過,結合朱溫此人反複無常的性格,乾出這事兒來就一點也不奇怪。
諸葛爽同樣如此。
腹背受敵之下,不跑就唯有投降和敗亡兩條路可走。
而義城軍與諸葛爽之間的仇怨又把投降這條路給堵上了,換做他李傑也得跑。
至於同州和蒲津關對黃巢的重要意義...
他倆兒又不是黃巢的親兒子,更加犯不上為此拚命。
宋文通顯然極其鬱悶,這一次不能手刃諸葛爽,天知道下一次機會在哪裡。
高思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幾句,轉頭對李傑道:“殿下,您說朱溫沒有繞道與黃巢會合,反而直奔洛陽,這是何意?”
“這個,難道他們想背叛黃巢而占據洛陽,自立門戶...”
李傑還真不好估計,畢竟這時發生的事情已經早與史書中記載的大相徑庭了。
宋文通低頭看了下案幾上的地圖,琢磨後哂笑,
“丟了同州,黃鄴被殺,黃巢必然大怒,八成會拿這二人祭旗。隻要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自投羅網,而洛陽乃是黃巢運糧樞紐所在,駐有兩萬賊兵,加上楊複光正在附近伺機攻打,他們當然也不敢去。”
“老夫以為,他們是想繞過洛陽取道回汝州或者直下江南,如今江南諸道兵力空虛,高駢又被黃巢打怕了,正是借機擴充實力的機會!”
孟昭圖難得在軍務中插話,可這個分析卻極其明確。
宋文通點了點頭,“這也是末將想到的,他們本就是流寇,正好重新拾起了老本行。”
李傑在大廳中轉了兩圈,對外麵喊了一句,
“三上兄妹可在?”
這些倭國人在刺探情報和傳遞信息上極有天賦,有時甚至比不良人還好用,他感覺用得很順手。
將一封請楊複光截擊朱溫的書信交到二人手上,三上友轉身就吩咐一名屬下將信帶走了。
“主公,這等小事還輪不到臣親自去送。”
李傑咧了咧嘴,暗笑他骨子中那種自卑和驕傲的心理,揮手令其退下。
這時,一名親衛走了進來,
“殿下,河東節度鄭從讜與河中留後王重榮在城外求見!”
李傑算了算之前約好夾擊朱溫的時間,也應該到了。
“走吧,也不知道二人到底有什麼矛盾,之前那仗打的...”
前幾日黃河岸邊一戰,同樣是一萬對一萬,就因為二人不和分兵,被朱溫逐個擊破,算折損了三千多人,狼狽逃回蒲州。
這是還朱溫隻想堅守蒲津關的原因,不然乘勝追擊之下,把他們兩支隊伍打散架都未可知。
當他帶著人打開城門,往對麵一看,和預想中基本一樣。
兩支勤王的大軍站得涇渭分明,一左一右,中間的空隙都能踢一場足球賽。